我這事一直壓在心裏，又不敢在夏起前麵表現出有壓力，怕他想多，現在杜麗這麼一問，積壓在心裏的委屈瞬間就有了突破口。
杜麗一聽也懵了，我說實在不想，我就考慮把店賣了，讓她幫我也打聽打聽，誰有意向想買，這兩天就聯係我吧。
“這哪兒行啊，姐，你倆現在就靠那個店撐著呢，你沒工作，夏起也不能工作，店一賣，以後你倆吃啥？”杜麗安慰我說，“沒事，咱們都是街坊鄰居，大家夥應該能給你湊點錢應個急的，尤其你又是從小就住在這的，大家怎麼都會幫幫你的。”
我苦笑，靠別人幫忙，那得幫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我倆正說著呢，她店裏雇的那個姑娘杜敏也回來了，看見我倆眼圈都紅著，就問怎麼了，杜麗歎口氣，說缺錢。
把夏起的事一說，杜敏心裏就有打算了，“我倒是知道有個來錢快的辦法，姐你要實在不行，就下海幹幾個月唄。”
杜麗瞅她一眼，“別瞎說，程程人家不幹這個，你當這行好幹呢？”
杜敏挺委屈，“我也沒說讓她幹這個啊，我就是聽一個姐們說，外麵有個地方招人，可以幹不出台，隻陪酒的，不用非得陪睡。這個還有提成，程程姐不是缺錢嗎，那就先幹著這個唄，白天再找別的工作，先應付過去就是了。”
這要是以前，就算是缺錢缺到快餓死了，我都絕對不可能考慮這種提議，可是現在夏起需要錢，他需要這筆手術費。我賺的不是錢，是夏起活下去的可能。
杜麗看我沒吭聲，心裏就猜著七八分了，“姐，你可想好了，就算你去的店，環境比咱們這好，到時候也舒服不都哪裏去。”
杜敏說，我要是真想幹，就跟她說一聲，主管是她老鄉，她要不是酒精過敏也想去幹。
我說讓我考慮考慮吧，然後我就回了店裏，在店裏一筆一筆地算錢，然後我悲哀的發現，杜敏的提議，可能真的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夏起已經住進了醫院，我騙他說上班，其實根本沒工作。
到了晚上，幾個鄰居進來了，都是在這幹了不少年的人，進來啥也沒說就把錢往我手裏塞，那個塗脂抹粉妖裏妖氣的大姨，看我推辭不想要，使勁按了按我的手，“你這啥意思，又不讓你還，拿著！”
“是啊，拿著吧，咱們都街坊鄰居，我們幾個從小也是看你長大的，你這出了事我們要是不幫，那不真成婊、子無情了？我們幹這事不光彩，也不是啥好事，但也沒壞到那麼冷血，拿著吧，程程，等以後你們不缺錢了，我們再來給打個折就行了。”
我捏著那把帶著劣質香水味的鈔票，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條巷子裏的鄰居，全都是掙紮在最底層泥潭裏的人。他們錢也不多，現在能給我湊出來這些，我真的怎麼也沒想到。
旁邊旅店老板娘跟我說，“我們也聽杜麗說了，你是打算要賣了這家店？聽大姨的，別賣了，這大小是個落腳的地方，平時你該幹啥幹啥去，這家店，我們誰有空誰就幫你看著，可別一衝動就賣了。”
我含著眼淚，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胡亂點著頭。
這條巷子的鄰居，湊了幾千塊給我，但是他們能給出來的全部，但是對於六十萬來說，杯水車薪。
我怎麼都聯係不上沈安年，醫院那邊，晚上又下來通知了，要繼續用藥，就得給錢。
一晚上沒睡，第二天起來我就給杜敏打了電話。
杜敏的老鄉是個三十多的女人，叫杜祺，打扮的一點也不妖冶，反而很有氣質，我到還沒開口，她就說已經聽杜敏說了。
“其實我這兒，不愛招新手，不能喝，也不那麼精明圓滑，容易得罪人。不過你這事，我也挺同情你的，所以你要真想好了，就來試試。”
杜祺的手指有著跟她那張臉不符合的粗糙，她夾著根細細的女士香煙，眼神很迷醉，“你也不用多想什麼，在這地方多得是不用逼也想跟客人睡了賺外快的，你想當個隻陪酒的，那就隻陪酒。”
“不過你也知道，進來以後，隻要你在這，我們能最大程度保證你的安全，但你要是出去了，或者惹上了什麼我們得罪不起的人，我們也有自己難辦的地方。”
杜祺看著我，意思很明顯，我來可以，但要是以為不懂規矩，惹出什麼事，後果自負，跟她無關跟這地方更無關。
我點點頭，“杜姐你放心，我明白。”
杜祺笑笑，“我就愛跟明白人溝通，那你要是都懂了的話就來吧，我盡量照顧照顧你，別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什麼事找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