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氣氛裏好像有些什麼東西正在悄悄發生變化，我突然希望自己剛才沒有推開門，沒有把他們吵醒。
傅伊文看著我的眼神特別冷，冷到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說啊，你現在怎麼不說了，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看，讓我知道向哥是怎麼對我好的啊。”
“全是因為你們，我的腿現在才會變成這樣，我要求真的不多，我就想跟向哥好好在一起。可他就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不管我怎麼低姿態的跟他求情，還是不行，我特別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你那麼輕而易舉，就可以從他那裏得到那麼多，甚至都已經多到你不在乎了，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求來讓他多陪陪我。”
我很艱難地發出聲音，“可是他已經跟你在一起了。”
“是嗎！？那你知道他是怎麼跟我在一起的嗎！？三個月，我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他隻願意用三個月的時間來陪著我，你明白嗎？”
“我的腿，我的未來，我的人生，在他的眼裏，緊緊就隻值他對我敷衍的三個月！”
“現在你說啊，你說他對我到底多好啊！”
傅伊文緊緊的咬著嘴唇，眼淚成串成串的掉了下來，我有點懵了。
我突然想到了在店裏的時候，我跟向遠新提起來傅伊文，就在我剛說完他們感情好之後，他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現在我知道了，當時那句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這是他跟傅伊文之間的秘密協議，如果不是今天撞到了她跟夏起，我可能一直都不會知道。
傅伊文在最痛苦的時候，向遠新同意到她的身邊，然而，他對她的感情，就隻是憐憫和施舍。
而且，就連施舍，他都不願意騙一騙她，讓她有短暫的開心。
他隻是答應了她，會全心全意陪伴她一段時間，在陪伴她的這段時間裏，他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來做一個寵著她的，完美的好男朋友，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會去幫她做到。不管她想要做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向遠新是因為同情心作祟，所以會對傅伊文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現在我才想明白，他對她的縱容，並不是因為負罪感，而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真的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把她當成一個需要愛的女人一樣在乎過她。
我手腳冰涼一片，我終於明白了向遠新為什麼會無條件的縱容著她。
傅伊文已經哭的泣不成聲，“所以你們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我知道向哥不愛我，所以我現在已經想放棄了，我知道他心裏還有放不下的你，我已經想放棄了。”
“可是憑什麼，放棄了向哥，我連一段新的開始也不能有嗎！？你憑什麼總是站在道德製高點，覺得我接近夏起就是有圖謀的，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
“你已經毀了我從小到大最愛的男人，毀了我一條腿，現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了我，別把我的人生毀的這麼徹底！”
我的手指在傅伊文的尖叫聲裏，一點點變得冰涼。
事實來的太措手不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夏起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把正在哭的傅伊文抱得緊緊的，看著我的眼神，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冰冷，“問完了嗎，現在你能出去了嗎？”
我像塊木頭似的楞在了原地，嘉飛拽拽我，小聲說，“走吧，咱倆還是走吧。”
我機械地被她拉著，轉過身，正要走的時候，夏起又從我的身後冷冰冰地甩過來一句，“程程，你現在已經什麼都有了，你就讓給她一點，不行嗎？”
我一句話都沒說，不是我不想說，是在我還沒想好應該從喉嚨裏擠出來點什麼聲音之前，就已經被嘉飛拽出了家門。
她什麼都沒說，拽著我就去了大排檔，鬧哄哄的周圍，反而讓我好受了點。在這種地方，就算是我大聲哭都不見得有人會聽得到。
嘉飛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吧。”
我這次發現自己眼淚一個勁往下掉，我拿過來按在眼睛上，紙巾濕漉漉的。
我聽見嘉飛在旁邊恨鐵不成鋼的嘀咕，“現在你哭什麼啊，剛才幹什麼去了，該哭的時候不哭，現在哭給我看有什麼用啊。”
“你說你啊，真是……”嘉飛歎口氣，跟過來打招呼的老板要了吃的，回頭問我，“要酒嗎？”
我搖頭，不想喝酒，本來我腦子就已經夠混亂的了，要是再喝酒，就更亂了。我想保持清醒。
“那我也不喝。”她跟老板說，“果汁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