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內
剛踏進府,管家就小跑過來。
“小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管家的聲音顫抖。
“二哥在哪兒?”
“在清心亭。”聽到管家的回答,北徯也顧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狽了,趕緊去找北昉。跑到清心亭,看到北昉就坐在亭子裏喝酒,也不說話,就看著滿池的荷花。北徯心裏很難受,輕輕地喚了一聲“二哥”。
北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驚醒了一般,抬頭看向北徯。
“小妹,對不起……”說完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又悶頭灌了一口酒,倒是說得北徯心驚。
“二哥,你說什麼呢?你沒有對不起誰。”北徯就半跪在北昉的身前,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喝,
“你看別家的小姐,像你這般年紀在閨閣不是繡花,就是習字練琴,你呢?卻穿著盔甲,浴血疆場。”
北徯對著北昉笑笑:“二哥,我不喜做閨閣裏的事,也不善於女紅,你不是知道嗎?”說完又對著北昉傻笑,北昉也跟著蹲下來,看著北徯。
“小妹,你難過為什麼不哭呢?”北昉摸摸北徯的頭,北徯的笑凝固在臉上。
“北徯,不要那麼堅強。”北徯的眼淚就那樣滑了下來,北昉抱住北徯。
“二哥,對不起,對不起,爹……爹和大哥,我一個都沒能留住。對不起,對不起。”三個月了,北徯一直壓抑著,為穩定軍心從未顯露,父親和大哥一犧牲,她就請命奔赴戰場,時間不容她悲傷,本以為可以靠自己洗清父親的冤屈,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為了讓她“盡心”打完這一仗,居然囚禁北府上下幾百口人,二哥從父親被誣陷就一直奔波收集證據,可是明顯的陷害,又怎會不做到天衣無縫,連父親“通”的敵都在“維護”父親,而二哥不精於兵法之道隻能做這些來幫助北家,他所承受的無力之感,北徯能感受得到。北徯知道二哥比自己更加難受,可現在,北徯好想要一個讓自己安心的地方靠靠。
父親和大哥馬革裹屍並不是北徯最悲傷的,父親從小就教育他們,作為一個為國的戰士,生死是可以置之度外的,每每父親凱旋歸來身上總是傷痕累累,母親瞧見心疼,也就哭個不停。父親都會十分厭煩道:“你能不能別哭哭啼啼的,我這還沒死呢!就算死了,你也應該驕傲,你的丈夫,頂天立地,犧牲在保家衛國的疆場上。”父親還說,這麼多戰士在一場場無法停歇的戰場上喪命,他們家人的沉痛並不比我們的少,錢財買不回他們的命,我們能帶到的隻有尊敬,這些都需要親自傳達,父親的教誨他們從不敢忘,所以北昉、北徯、北靳沒有呼天搶地,悲慟地去表達他們的痛苦。
但,讓北徯不能接受的是父親在前方殺敵,背後卻被人誣陷。而事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人站出來稟明公正。父親一生剛正不阿,且不說通敵,就算是百姓送來的一袋米都不曾收過。父親本就居高位,兼要職,害怕君王與自己有嫌隙,一直以來,從不和朝堂之上的官員過度往來,不想,還是讓人找出了“證據”,所以北徯、北昉一直在為父親洗清嫌疑。可父親臨死前仍舊蒙受冤屈。
要說恨斐烺,其實並沒有,隻是看清了他並非自己的良人,他向往的是至上的權利,而自己隻想借一隅,安一生。在父親的事上,他這樣做,作為一個新皇是無可厚非的,立威總要有一個由頭,朝上官員牽一發而動全身,誰都不合適,而“無門無派”的父親就成了最適合的羔羊,斐烺肆無忌憚,因為父親的忠心誰都清楚,絕不會起兵謀反,他這樣步步算盡,當然該想到自己和他的結局。
是夜
房內,北徯悠悠轉醒,春和聽到動靜,忙掀開簾子,走到北徯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