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又一個陰天,整個城市如同七彩的陀螺,旋轉,帶著寂寞的燦爛。
街角,初滿月眼圈擎著淚,無措地攥著衣襟,紫色的棉線小布衣已經皺皺巴巴。“巴黎島”咖啡店的落地窗內是一對情侶的相依偎,玻璃窗外淡淡地應著初滿月忍不住淚流滿麵的臉。
那是她暗戀了五年的男人。陰陰的天終於也忍不住下起雨來,初滿月失笑,明明應該是韓劇裏的情節,卻發生在她這樣一個平凡人的身上,這次,她不能再像看熱鬧一樣的不屑一顧了,真的很痛。
“初滿月!你醒醒吧!他不愛你啊!”初滿月恨自己的不爭氣,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口氣跑到空無一人的公園,大雨衝散了一切歡笑與吵鬧,此時顯得格外慘然頹然坐在公園的角落,因為煩悶,狠狠踢出一腳。就在腳跟收回的時候,似乎踩到了軟軟的東西,緊接著一聲痛苦的低鳴,驚得初滿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向發出怪聲的長椅下一探究竟。
隻見一隻滿身髒兮兮的長毛巨狗躲在長椅下,瑟瑟發抖。說是巨狗一點都不誇張,整個身子在蜷在長椅下格外勉強,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望著初滿月,透著一股將人撕裂般的狠勁。
初滿月蹲在地上就這樣,一人一狗對視了很久,也不知何時雨停了下來,水滴順著剛剛亮起的路燈滴落,打在初滿月的鼻尖上,她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大狗驚的向後縮了一下,初滿月才看清,這大狗身上有一個槍洞,傷口由於抻動正汩汩地流血。她的心揪痛一下,伸手輕輕撫摸大狗髒兮兮的脊背,狗狗掙紮一下已無力反抗。
初滿月起身掏出手機,“搬家公司嗎?”……“嗯,什麼物品都搬嗎?”……“什麼價錢?”……“估計得來兩個人。”……“對,對。”……“萬壽山公園。”……
當搬家公司的兩位大漢看到他們此次搬運的是一隻大狗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初滿月不以為然,“搬到最近的寵物醫院。”兩個大漢毫不憐憫的抓起大狗,風一樣的將這一人一狗扔在一處陰暗的寵物門診外,取走初滿月手上的五十元錢,火速離開。
接待這一人一狗的是一個胖胖的老太太,她走路有些搖晃,毫不憐憫地拽著大狗的身子拖進了她那陰暗的手術室,不耐煩的推開初滿月,不耐煩地拉上塑料簾,隻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別濺身上血。”
當初滿月在淩亂的桌子上發現還剩下半瓶的洋酒時,虔誠的為大狗做了祈禱。就在她等得昏昏欲睡的時候,胖老太太疲憊的手術室出來,拿起桌上的洋酒,仰頭灌下一大口,滿意的打了個酒嗝笑眯眯的對初滿月說:“小姑娘,你那大家夥真行,我從它身上取子彈頭的時候掙紮都沒一下,特安靜,以致我忘記給它打麻醉劑了……”這讓初滿月覺得更加陰森恐怖。
“它還好嗎?”滿月小心地問。
老太太有些得意,“放心,那大家夥可壯實了!用了我開的藥,保證它三個月內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滿月接過老太太遞給她的藥箱,問“醫藥費怎麼算?”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老太太頭腦不太靈光,都頭數著自己的手指,“手術費……夜診費……疫苗……驅蟲……消炎……藥物……哦,不算麻醉劑……零零碎碎……兩千八……給你打個六折,抹個零頭,你給一千五吧!”
滿月的心在揪緊,一千五啊,對於她這個小小的上班族來說,是一個月的辛苦啊,打開剛剛老太太遞給她的藥箱,裏麵不僅有各類藥品、疫苗,還有各種針頭、紗布……“你讓我回去給它打針?”
老太太含含糊糊地說:“這寵物醫院明天就要關門了……我也要回鄉下了……這些東西你都拿走吧……我再也用不上了……他們都嫌棄我老太太……嗚嗚嗚……。”老太太一邊抽泣,一邊從她的椅子下麵抽出一本筆記,“這是我半輩子的心血,有了它,你就知道怎麼給裏麵那大家夥打針了。”
……初滿月看著癟癟的錢包,隻怪她張著一副好欺負的麵孔。
就這樣,一個失落的人,帶著輛殘破的三輪車,拉著一隻快斷氣的大狗,在繁華的街道穿梭而行,消失在老舊的居民區內。
初滿月住著老舊的房子,雖然是第五層,卻是頂層了,被周圍的高樓大廈映襯得可憐巴巴,窗台後麵是一個小小的露台,滿月將裏麵認真清理了一番,幾乎用掉所有力氣才將大狗安置於內,看著桌子上奶奶的遺照,認真地說:“奶奶,您別生氣,您一直不讓我養寵物,但它真的很可憐,您在天之靈保佑這個小可憐早日康複,找到它的主人。還有,您記得小時候總帶我去吃包子的海銘哥嗎?嗯,我對他五年的暗戀生涯結束了……他下個月和他的女朋友到日本深造……他女友超級漂亮的……”初滿月就這樣在滿滿的月光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