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歸田賦》與《歸去來兮辭》歸隱心態對比研究(1 / 2)

《歸田賦》與《歸去來兮辭》歸隱心態對比研究

文學評論

作者:黃誌程

摘 要:張衡的《歸田賦》作於東漢時期,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則作於東晉時期,二者均敘述了歸隱之誌,都用許多筆墨書寫了歸隱的樂趣,但由於生活經曆、時代背景、生活背景、個人心態的不同,二人在兩篇作品中所反映的歸隱心態也各有差別,這也使得這篇作品呈現出不同的風格特色。全麵對比研究二者歸隱心態的區別,不僅可以深入解讀這兩篇作品的內涵情感,更能夠探究這兩個時期文人心態的差別,進而梳理我國文學的發展脈絡。

關鍵詞:歸田賦;歸去來兮辭;歸隱心態

作者簡介:黃誌程(1977-),男,漢族,內蒙古赤峰市人,文學碩士,講師,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學和古代小說、戲曲。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0-0-02

東漢時期的張衡與東晉時期的陶淵明都是我國古代著名的隱士,他們的歸隱不是為了求仙問道,而是源於對當時政治的無奈,他們在仕途上屢次受挫,雖然選擇回歸田園自然,但心中仍有牽掛,即所謂的“身隱而心未隱”。二者都是作者對歸隱生活的想象之詞,《歸田賦》作於張衡身處朝堂,但欲歸隱之時,《歸去來兮辭》則是陶淵明辭官歸鄉之時所作。兩首作品都表現了作者對自然的渴望,對歸隱生活的向往。但由於二人在生活經曆、社會背景、政治地位等方麵都各有不同,因此,這兩篇作品所反映出的歸隱心態也存在差異。

一、歸隱動機對比

史料記載,張衡出身“著姓”,且博學多才,年少就立誌報國,並且擅長曆算、天文和陰陽之學。他所研究的都是與宇宙相關的事物,遠離了世間的功名利祿、爾虞我詐。他一生著作頗豐,如《渾天儀圖注》、《算罔論》、《靈憲》等。同時,他的仕途經曆也很豐富,一生在朝37年,曆經宦海沉浮,最終認識到奸臣當道的大漢帝國已經十分腐敗,再難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因此,希望避世休養,回歸自然,也正是在此時,他有感而發為後人留下了這篇《歸田賦》。為官三十多年張衡見慣了陽奉陰違、爾虞我詐的官場現象,也曾與這些腐朽的官吏作過鬥爭,但奈何他一個人勢單力薄,終究難見成效,最終選擇歸隱避世。但他深受儒家學說的浸染,仍抱有“經世致用”的理念,希望用自己畢生所學造福人民,因此,即使是在上表“乞骸骨”後,也依然願意接受統治者安排,為民奔波效勞。正是這種割不斷的牽掛使張衡的歸隱生活蒙上了一層沉鬱的色彩,他的歸隱是不得已的,是難以承受官場磨難、無法調和矛盾衝突時的無奈選擇。他的這種不得已首先源於親身經曆了上層社會的腐朽與醜惡,如程孫等人立順帝而盡封侯,之後宦官專權,百姓生活於水火之中,他數次進言,卻無人理會。這讓他內心苦悶不已。其次,他的無奈還與自己內心的矛盾有關。一方麵,他是一個文學家、哲學家、政治家,從小受經學思想熏陶,他向統治者解釋自然現象時也是采用經學理論,但在經學理論體係中,“天”是有限的,是為皇權存在的。但另一方麵,他又是一個科學家,在物理學範疇中,“天”顯然是一個無限的概念,這與經學的論定無疑是矛盾的。這兩種無奈是無法解決,也無法回避的,因此,張衡在歸隱之後依然無法徹底忘卻政治、朝廷與黎民百姓。也難怪他在《歸田賦》中還感慨“俟河清”,可見,他的歸隱是不得已的,同時也是難以忘憂的。

陶淵明生活在晚於東漢三個世紀的東晉時代,但此時的政治環境卻依然非常複雜。雖然與張衡生活在相似的政治環境中,但由於二人在生活經曆、家庭環境、研究領域等方麵均有差別,因此,歸隱動機也明顯不同。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中寫道: “少而貧苦,每以家弊,東遊西走。”“自餘為人,逢運之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可見,他從小生活就十分艱辛,這與張衡出身“著姓”的家世背景明顯不同。正是這種家庭背景使陶淵明不得不親自下田耕種。但辛苦的田間勞作並未磨滅他建功立業的雄心,在其《雜詩》中就曾表明心誌“猛誌逸四海,騫翮思遠翥”,可見,他與張衡一樣希望在政治上有所建樹,但無奈數次出仕,最終均都半途而廢。直至41歲時任彭澤縣令,他終於認識到自己“質性自然,非矯勵所得”,遂辭官離去。從小生活於田園的陶淵明本就自然灑脫,因此,終其一生都很難適應複雜的政治環境。知識分子特有的清高之氣讓他不願委屈自己適應別人,他最終意識到自己這種“罕人事”的個性根本無法學會那些官場謀生技巧。在《歸去來兮辭》中他也明確表示,自己數次出仕並非出於本心,而是為了養家糊口,他甚至為此發出“深隗平生之誌”的感慨。可見,陶淵明的歸隱是固守名節與誌向的必然結果,因此,他最終選擇回歸田園是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