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你看到了蕭哲?”
陸遙那好似脫韁野馬般的嗓音驚飛了窗外樹上停駐著的幾隻小麻雀,星闌拍了拍陸遙搭在她肩上的兩隻豬蹄,漫不經心地答道:“是啊,怎麼了?”
陸遙單手撐在星闌的身上,摩挲著下巴,道了聲:“可是他們應該還沒開始拍啊。”
星闌雙手撐在了窗台上,半身透出窗外,視線追隨著在枝葉間撲騰的麻雀的蹤影,像在看著天邊悠悠的流雲,又仿佛想透過它看相遠方,眼神很悠遠,聲音更顯得很悠遠:“哦,那可能是他提早來了吧……”
陸遙頭一歪,趴在了窗台上,沿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道:“你在看什……”星闌目不斜視,不待她說完,開口道:“你的圖紙畫完了?”
陸遙臉色一黑,怒氣衝衝地道:“你不知道打斷別人說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星闌無視她佯裝的怨氣,“你還有一張沒畫吧。”
陸遙歎了口氣,認命地向寢室外走去。
星闌愣著頭發了一會呆,起身從床邊的櫃子裏抽出一本牛皮的記事本,本子經曆了無數次的翻閱,已經不再嶄新了,卻可以看得出保存地非常認真,非常仔細。
裏麵就像散文集一樣,寫著一段段的文字。
是她的日記本。
星闌挪到床沿,無意識地倒了下去,單手打開,任它陷進涼爽的竹席裏,另一隻手枕在額前,看著頭頂上方的亞麻色的床板,腦海中一片空白,思緒就像一幕翻飛的白帆,騰騰地在腦海中飛揚。
日記本最開始的一篇,記時是五年前。
是2010年9月22日,星期三,是個陰天。
那一年她才15歲,讀高一,還在高考的淫威下掙紮,那一年對她來說,一切都是迷茫的,就像一個人蒙著雙眼在迷霧中行走,沒有一條準確的、清晰的道路。
昨天為了寫報告徹夜未睡,現在躺在床上,困頓便一陣陣地襲來,籠卷著她的大腦,她便在追憶往事中漸漸睡著了。
歸夢如春水,都說周莊夢蝶、周莊夢蝶,她蝴蝶是沒夢到,但卻夢到了六年前自己還在讀高中,六年前第一次識得蕭哲的時候。
她從小被父母逼迫地緊了,到了初中的時候就變得特別地厭學。上課時,數學老師在上麵講函數,講證明全等,她就在下麵看巴金,看沈從文;物理老師畫浮力,畫電路,她就翻圖靈,翻開普勒。
拜她的爹媽所賜,她還是帶著她的爛成績入了全縣最好的那所高中裏。
她初中時隻有語文和數學兩門好,在經過高中的一個月的學習之後,隻剩下語文了。
那一天,她因為一張剛發下來的數學試卷被母親從家裏趕了出去。
還記得是個暮色四合的傍晚。因是九月,太陽還未落山,半遮半掩地掛在天空,天際上布滿了紅霞,雖然剛剛入秋,但涼風卻是陣陣不斷,她還穿著一件短袖在樓底遊蕩。風一陣陣地吹過樟樹,耳邊都是簌簌的聲響,涼風刮進了她的衣領,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縮了縮脖頸,尋了處石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