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緊閉,屋裏黑黢黢的隻在桌邊點一根蠟燭,燈火明滅,一張臉眼底青黑,眼裏充著血絲,憔悴不堪的樣子眼底卻是精亮,整個人看上去像個瘋子。
女兒出嫁後三天是回門的日子,今天杜府的兩個女兒都要回門。杜琅一早上朝去了,府裏的老管家忙成陀螺。他從小看到大放到心尖尖上的兩個小姐前幾日一同出嫁,雖然早就做了心裏準備,可當花轎抬起的一刻,心裏還是空了個大洞。今天她們就要回來,他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是不是到了,那個大馬虎的小六兒沒看見?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老周,你從一大早就開始張羅,現在該坐這兒休息一下了,事兒還有其他人呢!再說了那人在那兒看著,小六兒再馬虎還能連個人都看差了不成,就算看差了,大小姐二小姐她們總會認得家門。總歸是不會錯的,老周你把心放一放,啊。”
“祥嬤嬤說的是,周伯你也別來回忙了,府裏這麼多人,先坐下休息休息吧。”
“少爺,這個,誒,那就休息休息。”
這邊有人慌裏慌張的等著,過了盞茶時間像過了一個時辰一樣,眼瞅著日頭上去,老爺穿著朝服不慌不忙的踱著步子回來,喝了一杯涼茶,滿意的舒了口氣還不見人來,老周都快按捺不住。
那邊也是紅火。今天是乖兒子跟著兒媳婦兒回門的日子,想娶親那一天,杜府陪送的嫁妝蜿蜒一條巷子,還有皇帝禦賜的八珍,明晃晃的襯布,這都是麵子啊!這次回門,兒子帶的禮品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顧家主母再看到陪嫁的禮單後就馬上著人去浮雲卓家訂了新衣。新衣這次回去穿上,禮品七七八八堆放一邊,對著禮單再看一次,沒錯讓下人裝好。準備時間就用了小半個時辰。
沒有溫室效應的加熱,但溫度依舊不減當年勇,而且這裏還沒有空調,夏天一天天的就是熬啊。仿古人杜沁在這裏生活了七八年依舊不能適應,更何況今天的衣服很華麗。在這裏華麗和厚重掛鉤,就像日本和服中的貴族十二單一樣,一件件的套上去,加上現在的氣溫,簡直就是玩命。這還不算,一會兒坐進轎子裏那才是事兒,狹小的空間,沒有空氣流動,隻能手動一邊擦汗一邊扇風,以求得絲絲涼意。
小六兒被管家安排過來守著,一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人影。一早的興奮勁早就消耗殆盡,耷拉的蹲在門前台階上。望著街道,打眼兒看著,太陽火辣辣的照著光線刺眼。通直的街道,晃悠的看見一個青色的轎頂,邊上掛著一個寫字的小木牌隨著轎子晃蕩,使勁兒看清了是個顧字。可算是等到人來,撒歡兒的向著院子裏跑去。
轎子放下,杜沁挑簾出來等著從後麵轎子下來的顧逸之走去。兩個人都有些沒精神,互相看著笑,攜手走到正門口,管家帶著杜府家丁兩側侯著,“迎二小姐二姑爺回府。”
“二姐,二姐夫。”
習俗都是夫在前婦在後,但回門是必須反過來,夫隨婦。以前朝代也沒這麼規定過,這也算是安王朝特有的一個硬要求,至於為什麼要這麼規定就不得而知了。
杜沁這一上午又累又熱,但小弟一聲二姐,管家滿臉的笑,不知覺身子就輕鬆了許多,臉上帶著笑應下和顧逸之一同進入。
“爹。”
“嶽父。”
杜琅抬抬眉頭,道,“來了,坐。”
除了出嫁那天杜琅表情不同於以往,但現在又變回以前,板正著臉,像是在朝堂上議論政事一樣。期間下人端了茶水上來,二人領了茶水端著向杜琅敬茶。娶親把人娶回家不算完事得回門經過茶水之後,這門親事才算徹徹底底的完成了。二人敬過茶水在下座,杜沁看看疑惑,問道:“怎麼,姐姐今天沒有回來?”
“你姐姐昨天就捎了口信過來說有事暫且不能回來。”
“是這樣,看來這一次又要看不見姐姐了。以前總是形影不離的,現在兩天不見就像隔了很長時間。”
杜沁說著話下麵就有下人來報,說魚家小姐遞了拜貼過來有要事相求。
“幼薇麼?”有什麼要緊事掐著回門的日子過來,“爹。”
“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淡綠色長裙的女子踩著小碎步快步走來。妝容精致卻也掩蓋不住憔悴,臉上透著疲憊,說話也是聲音暗啞。“杜伯父,沁兒,顧公子。”
“幼薇,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