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婦女要幹架,但被人勸開了。不一會兒,有消息傳來,說兩個人是因為爭一盤菜才吵的。溫小飛與冷小婉聽了,和眾人一樣,都抿著嘴笑,心想這叫什麼事兒啊!
散席之後,溫小飛帶著冷小婉又到棺前磕了頭,並真誠地安慰了表哥、表姐和姑姑,然後就辭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冷小婉向溫小飛抱怨現在的葬禮太不嚴肅。溫小飛笑著向她講了晚上通常會出現的情況,令她更加氣憤不已。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什麼脫衣舞?根本就是荒淫無恥!主家為什麼能容忍呢?”冷小婉義憤填膺地說,“難道就沒人管管嗎?”
“管了,但隻是收斂了一些,完全禁止是禁止不了的,這也是這些人的生存之道。”溫小飛說。
“我看其實關鍵在主家,如果主家不允許,他們也不敢那樣。”冷小婉道。
溫小飛讚同地說:“你說得對,將來爺爺死了,我就不給這樣。”
冷小婉笑了:“怎麼說話呢?晦氣,爺爺聽了非生氣不可,應該說‘百年之後’。”
溫小飛也笑了,卻說:“一個意思,我又不在爺爺麵前說。”
他們先回到了小溫村的家裏,把情況和爺爺講了。老頭子為自己閨女哀歎了幾聲,其它的也沒說什麼。在他眼裏,女婿本不成器,死了也就死了,自己都七十多歲了,又能過幾天?還傷這個心幹嗎?
下午三點多時,溫小飛和冷小婉去學校。自從在宋老師麵前表示過要努力學習後,他果然動了真格的,別的不說,最起碼在時間上是盡力保證的。白天他全都用於學習,包括中午,隻在晚上才寫字或畫畫。而此時回去,他至少還可以上一節課。可是,在走到王樓街上時,突然遇到了一個人,令他很是意外。
“你、你好,你、你的……還能好嗎?”麵對著眼前的人,溫小飛驚訝之餘,心裏又生出一絲愧疚。
對麵的人,拄著一隻拐杖,身體因之而微微前傾,一張大白臉上,濃眉斜豎,鷹鉤鼻下的大嘴微微咧著,露出歪歪斜斜的幾個大黃牙。盡管笑容真誠無邪,可這樣的臉仍然令人看了不舒服。不過還好,至少不會顯得凶巴巴的。要知道,原來的這張臉,即使帶著笑,也令人害怕,令人厭惡,因為那時這張臉一笑,往往正在打著一個壞主意。
沒錯,站在溫小飛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叱吒風雲、稱霸校園的地頭蛇牛大壯。
牛大壯前兩天剛出院,本來還得再住一段時間,便他爸為了省錢,將就著讓他出了。他的右腿並沒有完全廢掉,隻是目前不能吃力,需要借助拐杖。然而有一點已成定局,那就是他的右腿雖然以後還能動,也能完成走路這項本職工作,但卻注定無法正常履職,再也不能與左腿完美地合作了。他從此要變換成一種不大美觀的走路姿勢:一瘸一拐。
換句話說,牛大壯以後成了跛子,他的膝蓋骨被醫生認真地給治殘了。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他爸他媽用法律武器討回了公道,拿到了不少賠償款,使受傷的心靈得到些許的慰藉。隻是他媽媽這段時間常自言自語地念叨:“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造孽啊!”
是啊,再多的錢也治不好牛大壯的腿,他這輩子注定要因這條變形的腿而時不時地煩惱。別的不說,至少找對象的檔次要降低了。
“噢,好不了了,出了點醫療事故。”牛大壯的笑容裏浮出一絲苦澀,但隨即又拋開煩惱,爽朗地笑著問,“兄弟,你怎麼沒上課啊?又逃學嗎?”
問過了,他瞥了溫小飛身邊的冷小婉一眼,心中暗自感歎:唉,都是這個小美女害的。
把罪責歸在冷小婉身上,牛大壯的邏輯是這樣的:如果沒有冷小婉,或者冷小婉不是這樣美麗,他那天在廁所裏就不會對溫小飛說那番辱人的玩笑話,不說那辱人的玩笑話,溫小飛就不會打他,溫小飛不打他,他就不會請朋友幫自己報仇,不請朋友幫自己報仇,那晚他就不會喝酒,那晚不喝酒,他就不會騎摩托受傷,不受傷就不會住院,不住院就不會發生醫療事故。
這個邏輯雖然有條不紊,每一處都符合“因果律”,但明顯也是胡攪蠻纏。不過,他此時已經沒什麼非分之想,徹底放棄了報仇的念想。因為他的酒肉朋友已經被他父母告翻臉了,不揍他已經算他便宜了。
“哦不,我姑爺去世,我今天是請假去吊紙的。”溫小飛回答說,然後又問,“你,是出來玩的嗎?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
“我今年是不能上了,明年重上,其實上什麼上?不過就是為了一張畢業證。”牛大壯笑笑說。
溫小飛也笑了一下,說:“我也是,咱們這些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