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近氣溫不定,寒潮要來了,相信北方已經進入冬天。
家裏的電話也打的多了,媽媽說著說著就哭了。她說我不需要好強,回去當個老師多好。我也想,可我真心的講,在年輕時能與愛並駕齊驅的有很多東西,所以才會一點一點的失去。
“媽,我很好,你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說,“對,我和晴初在一起,她也找到了不錯的工作。
媽,我知道你想爸,我也想。媽,你讓小姨多陪陪你,她也是要當老師,你們有話聊。”
“鬼丫頭,媽都忘你爸長什麼樣子了……”
讀初一那年春天,幾個壯漢把血肉模糊,滿身泥灰的他抬了回來,放在我和媽媽麵前。她用毛巾擋住我的眼睛,自己一聲不吭,顫巍巍站在雨裏。我甚至都聽不到她的呼吸聲,隻能聽到雨滴打在瓦上,打在草垛上,打在樹葉上……打在她身上的聲音。
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日子裏,她眼睛都要哭瞎了。
要說我為什麼相信愛,渴望愛,除此也許沒有別的理由了。
晴初把自己搞得很忙,她說她沒有溫暖的時間,隻有忙碌她才快活一點。我還是那樣,這樣的周末,會有《洛麗塔》,《童年》這樣的書陪著我。
她早早地去了酒店打工,安靜留給了我。
在學校時,她也是這樣。各個社團,就連她不擅長的文學社她都要參加,當時我沒少在心裏嘲笑她。因為她許多方麵都很有優秀,她能嘲笑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總是拿一些像學生作文的東西給我看,讓我給改改,給她指明什麼。畫滿圈圈之後,再告訴她需要重新思考,重新寫。她一點都不煩,反而樂得其所。
時間久了,我發現這個情結挺嚴重,她少了人生當中該有的許多樂趣。
鬧鍾一響,她愣都不會愣地從被窩裏爬起來。
準時叫我起床,堅持整整四年,一日沒落過。
喝一口水,瓶蓋也要擰緊即使下一秒還要打開。
更甚的是到現在寫字都是一筆一畫,沒有連筆,速度也可以。
……
開始,我會覺得不對勁,如臨世界末日一般為她擔憂,抓個空就拉去找心理學老師,心理醫生。通常都是聊到鼻涕眼淚一把的,我就開心地期待著她的變化,可是一分鍾都堅持不到,她就把我扔在一邊,忙她自己的了。
時間久了,我不僅能接受,而且發現這樣的背後是缺愛,缺乏安全感,缺得太多太多。隻有一切規律地旋轉著她才安心,她無法要求外界就隻能要求自己。
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人,她笑眯眯的,自豪的,悄悄地趴在我肩膀上說出他的名字——馬毅。我高興到差點暈過去,說來也是可笑。如果你有這樣的朋友你就會明白,你害怕她不會像別人那樣去生活,不會去愛一個人。哦,不,這是我知道她第二次說“愛”這個字眼。
第一次,是她把我拉到花園裏告訴我,我是她愛的,她直白告訴我:小茹,我真的很愛你。接著她說:你是第一個讓我喜愛的人,我好傻呀,你不準笑。
傻,傻到可愛,傻到我們的心靈相通。
我:嗯,這比你寫那些文章抒情,有情感。
從那時,我才認識馬毅,認識了她愛的人。可惜她從來沒告訴過他,隻是一個眼神,一份努力。
大四時,一次全校的集體活動。同級一個男生當著全校人向他追求了七年的女孩兒求婚,誓言:歡妹,你給了我七年的幸福時光,我想我能給你的是這一生的愛,我會讓它圓滿,讓它美好,讓它在你的梳妝台,在我見到你的每時每刻,在我們的夢裏綻放。求你別讓我放棄你,你也別放過我,你嫁給我,繼續加倍折磨我。隻要你讓我愛你,你也愛我,折磨也是甜蜜。
台下又是鼓掌,又是高呼,很是歡騰。隻有晴初全背了下來,像個基督徒一樣,合著雙手,安靜,默默在嘴邊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