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虛掩,裏麵悄然無聲,可是我一眼就從門縫裏看見李一軒側躺在屋裏的床上。網友和我交換了眼神,我輕輕點了點頭。
“李老師,李老師在家嗎?”男網友喊道。
“哦,誰呀?”李一軒的聲音在裏麵響起,我的心一陣緊縮。
李一軒從床上爬起來,起身開門,可能手術後身體太虛弱,在床邊差點歪倒。我望著他,半天才一步步走進去,男網友站在門口幫我望風,擔心梅雲回來。
隻見李一軒麵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再也沒有往日我看見他時那種精神抖擻的活力,頭頂上的頭發已經快掉光了,臉上多了許多皺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象個小老頭。他看見我沒有說話,眼裏頓時充滿淚水,我能看出他在努力克製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永遠記得他的眼神,那是一種多麼無奈的眼神,這世間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我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站在那裏望著他,他也隻是默默地望著我,沒有象以前我們見麵時,總是迫不及待地緊緊擁抱對方熱吻在一起。我們兩個就這樣默默無語地望著對方,不用說話,隻要問問自己就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的我那麼堅強,沒有掉一滴淚,盡管悲痛欲絕,卻反而微笑地望著他。我知道也許他將不久於人世,也許我這次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所以我要用我的笑容安慰他的心,讓他知道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堅強地活著。
那一刻,天地萬物已經消失,世界仿佛又隻剩下我們兩個,在我的記憶裏時間永遠凝固在那裏,再也沒有向前走過。自始至終我們兩人沒有說一句話,千言萬語無法表達,我懂他的心,他也懂我。
網友進屋提醒我該走了,我默默轉身,慢慢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我回過頭來,說出了我們見麵後唯一的一句話,“李一軒,別忘了我們在白果樹下的約定,我會等你。”網友拉著我趕快跑了出去,他說看見梅雲回來了。
從李一軒家出來,我仿佛已經魂不守舍,我的魂已經留在他的身邊。從此以後,我每天給李一軒的郵箱裏發信,告訴他我在幹什麼,生活得很好,鼓勵他好好保養身體,保持心情愉快,一定可以戰勝病魔。我把給兩個孩子買的保險全部退掉,籌了錢想交給梅雲,我打電話給梅雲對她說,我不會介入他們的婚姻,雖然我很愛李一軒,隻求她收下這些錢,能幫他們一家度過難關。但是被梅雲拒絕了,我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沒再打擾她。
我無數次夢見他,不管是快樂的夢還是傷心的夢,全是李一軒,醒來枕頭一片潮濕。我努力嚐試讓自己忘掉他,不要癡纏著他,好讓他安心靜養。但是很多做法都沒有用,我看過心理醫生,也試過找結婚的對象,也拚命忘我的工作,好讓自己累個半死,沒有精力再去想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