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勵打斷馬母的回憶:“媽,現在這已經不是我們家的房子了。”
馬母沉默半晌,悲從中來,紅了眼圈:“都怪你爸,好好的生意不做非得去學人家炒期貨,結果錢沒賺著,還賠了個底朝天,車子房子公司都沒了,我連SK2都用不起了……麗麗,是爸媽對不起你,這兩年你吃苦了,都怪你爸!”
馬勵摟著馬母的肩膀安撫:“媽,也不能全怪我爸,那幾年大環境的確也不好。我爸已經算很好的了,雖然栽了跟鬥卻沒一蹶不振,還鬥誌不減,我就特佩服我爸。對了媽,你不會在我爸麵前也這樣埋怨他吧?抱怨可不利於家庭的團結和穩定哦!”
馬母吸了吸鼻子,坐直身體,橫了馬勵一眼:“你當我傻呢?我當人家老婆也當了20多年了,還得靠著人家吃飯,怎麼說話還用你教?你爸一直都認為我特崇拜他特敬仰他,事事都需要仰仗著他,每天都被我哄得樂嗬嗬的,別看現在條件沒以前好,你爸反而胖了。”
馬勵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男人甭管多大歲數骨子裏都很天真,媽你還得繼續發揚啊。”
馬母目不轉睛地盯著馬勵:“那你呢?還打算繼續跟姓傅的那個小子混下去?麗麗,不是媽勢利眼,媽不喜歡那個姓傅的小子是有原因的。窮不要緊,像你爸這樣懂得疼人懂得上進的,窮點咱也不怕,咱有盼頭啊!可是他呢?小聰明有餘,穩重不足,還窮橫窮橫的,事事都要你來遷就他,你是找男人還是找爹呢?”
馬勵垂頭不語。
馬母恨鐵不成鋼:“你再聽聽他那些說話,誰誰家是大款,誰誰家是高幹,不想著自己上進好好工作爭取升級,總想著走捷徑。那捷徑上那麼多人,他拿什麼跟人家擠跟人家爭?哼,前些年這樣的人你媽我見得太多了,你有用的時候天天圍著你轉,你沒用的時候看都不看你一眼,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麗麗,你不聽媽的話,早晚得吃虧在這上頭!”
馬勵低頭凝視著床單上的印花,低聲說:“曆史再一次證明了,領導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永遠偉大光榮正確。”
馬母盯著馬勵頭頂:“這麼說……”
馬勵抬頭,接口到:“跟您預測的一樣,我們分手了。”
楊隨意把自己的枕頭放好,被子鋪平,盤腿坐在床上跟原知秋聊天。
“表姐,阿姨說這房子是他們家的,是怎麼回事?”楊隨意好奇,“這房子不是你們合租的嗎?”
原知秋放下一個瓶瓶,又拿起一個罐罐,打開蓋子往臉上擦護膚品,嘴裏答道:“這房子以前的確是他們家的,要說馬勵怎麼變成租客的,那可說來話長了。”
楊隨意八卦之心大作,一疊聲地催促:“快說給我聽聽。”
原知秋說:“最開始吧,馬勵家還挺有錢的,聽說祖上還出過大官,反正我們剛上大學的時候,馬勵她爸是開著奔馳把她送到學校的。然後呢,好像是大二的時候,就聽說她家生意出了問題,她爸借了很多錢炒期貨,結果賠了個一幹二淨,連房子都賣了還債。不過馬勵挺沉得住氣,什麼也不說,我就看著她的化妝品從歐舒丹變成玉蘭油又變成小護士,衣服從商場貨變成動批貨最後幹脆變成了地攤貨,從寶馬奔馳換著接送變成自己坐著公交車回家,甚至後麵兩年的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打工掙的……她有錢的時候我們不熟,反而後來我才跟她好起來的。”
“那房子又是怎麼回事?”
原知秋又打開護手霜,邊擦手邊說:“我們畢業的時候,她早早就找好了工作,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合租。我那時候忙著麵試,覺得跟她合租也挺方便的,就同意了。剛開始我還奇怪她怎麼對租來的房子這麼緊張,這不能動那不能改的,有一次她喝多了才跟我說,這個房子是原來她家的,她爸生意失敗的時候賣給了別人。後來的房東要出國,走之前急著出租,她就給租回來了。剛畢業的時候她錢又不夠,就找我合租嘍!”
楊隨意尤不滿足:“那她父母呢?怎麼沒跟她住一起?”
原知秋拿一把排梳仔細梳自己的頭發:“他們家在山西老家還有祖宅呢,她爸爸生意失敗後就帶著她媽媽回了山西,又重新開了個養殖場,好像是養什麼肥肝鵝吧,就是出口到法國做鵝肝醬的那種。”
楊隨意托著腮:“那她爸還挺厲害的,那麼大歲數還能白手起家,東山再起。”
原知秋白了楊隨意一眼:“哪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啊!前年她爸的養殖場遇上了禽流感,又賠了。”
“啊?”楊隨意被馬父的悲劇命運驚得呆住了。
原知秋總結陳詞:“要麼你以為你勵姐為什麼工作那麼拚命?馬勵的媽媽林阿姨一輩子沒上過班,就是個老少女,天真虛榮,今天要SK2,明天要LV,馬叔叔跟你勵姐都習慣了,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滿足她。再說,他們家還想著買回北京這套房子呢!馬勵不努力,行嗎?”
楊隨意心有戚戚地點頭:“平時看著勵姐挺樂觀的,真沒想到她命運這麼跌宕起伏,所以說,投胎真是項技術活兒……”
原知秋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關注的重點真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