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樓倒也是清靜，時常有幾聲繁華街道的叫賣聲音。
坐在這兒品茶，倒也是悠閑，網上暫時遠離了宮中繁務，我看見他的眉頭久久未如此舒展。
我輕輕提起茶壺，為他斟滿茶水。就如同田園話桑麻般的生活。
皇上對我微然一笑，輕輕頷首點頭，閉目靜神，端起茶杯，輕輕放在嘴邊，似乎隻是蜻蜓點水般的。
下午的陽光微茫，鋪在這庭院當中，就像是披上了一件精心編製的披風，我的目光透過窗子，遙遙望去。
不一會，而這壺茶水便見了底，我掀開茶蓋，有一股清香撲麵而來。已經舒展的茶葉靜靜地躺在壺底。
我伸出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拈出一片茶葉，放在眼前，靜靜端詳著，這葉子清晰的葉脈輪廓。
皇上伸出手來，將那片葉子放到手中，悄然含笑：“衛兒，倒和曾經一樣，是個興趣高雅之人。”
目光有些微移，又有些渙散：“皇上何出此言，恰不是皇上還生活在回憶裏。”
我的目光從那邊葉子上聚焦在了皇上清晰輪廓的臉上，手微微有些一怔，他本該不說如此之話。
“衛兒？”皇上抬起手來在我的眼前輕輕晃，我才回過神來，“在想些什麼？竟如此入神。”
我隻是低下頭去，不再看他，微微搖頭。倒和曾經一樣是個興趣高雅之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見我並未多加回應，也不再追問了。隻是牽起我的手，走到閣樓小窗旁邊，桌上還有一枝花，似有調零之意。
“衛兒，可曾記得那個大叔所說之話？”偏不是，他非要提起這一壺。
我輕輕點頭，玉指輕輕捏起那柄花，伸出窗外去，有風襲過，那花在風中微微顫抖，似是害怕，似是欣喜。
皇上看見我這一幕，輕輕接下了我手中那支花，放在鼻前，輕輕一笑，清香襲來：“這花雖美，可是也有凋零之時。”
為何今日的皇上倒有些愁故，可是因為遇見他大叔，讓他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陳年往事？
我輕輕扶著皇上坐下，端端正正坐在他麵前，就像一個聽旁人訴說往事的過客一般。
“敢問皇上今日為何如此惆悵？”
皇上在那花重新放入了花瓶當中，目光轉出窗外，喃喃開口：“那他說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中秋佳節前一天一些讓人痛苦的事情。”
中佳節前一天？那一天不是我與陳羽衣發生了爭執，她一時氣下竟然用金簪插入我喉嚨之中。難道還有一些別的事情我不得知？
“皇上但說無妨，我且靜靜的聽著。”陳安衛的日記並沒有多加記錄，從那一日便斷了。
皇上的玉指輕輕在桌上敲了幾下：“當日曾送衛兒一衣縷衣，便是當時那領口處有荷花盛開的嘛一件。”
那金縷玉衣是送我，怎會在皇後手中？我眼神中的微茫像分散的豆子一般慢慢的聚集起來了。
“看樣子是皇後嫉妒奪下了那一件衣服，要不然怎會在中佳節，你並未穿那件衣服呢。”皇上苦笑一聲。
皇上之話引得我追究過往之事，難怪那日我從閨房走出，他叫我的名字似乎有試探之意，原來是此。
我將自己的衣袖整理了整理，看著自己那手：“所以說……”
皇上輕輕起身，站在我的旁邊，雙手放在我的肩上，陽光熹微打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寂靜安好。
我低下頭去抬起手來輕輕撫上了他的手，他的手還是那麼溫潤。
也不知道這姿勢保持了多久，我反轉起身看著他：“那麼皇上這次禦駕親征可是事實？”
我知道他決心已定，我並不能左右他的意向，但是我希望他能夠親口告訴我這一件事，他久久不回答我。
終於，我看見他的嘴角輕輕添上了一抹淺笑，我驚詫，歡喜，莫非他要回心轉意，陪我在這宮中。
“衛兒，不必擔心，朕一定會活著回來的。”他不知道他這句話有多殘忍，就像是入海兩百米以下，沒有一絲陽光，那般灰暗，一眼看不到天空，可又去夢想遨遊於這天際。
我負氣離去，走在大街上，皇上倒也是一直安靜地跟在我的身後，離我有兩三步之遙的距離。
突然渙散的眼光在起定麵前來人，可是蘇信成，他旁邊的安卿兒一臉幸福的挽著他的手，兩個人俏笑了然。
我頓時就停住了腳步，站在他們麵前，看他們一點一點的向我走近。
安卿兒一看見我便生出一股敵意一般，一把擋在蘇信成的麵前。蘇信成略顯尷尬，將她輕輕的推到一邊，哄了她起來。
皇上走到我的旁邊，輕輕牽起我的手，一瞬間的落寞立刻就被溫暖所代替，我逆著陽光悄悄的偷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