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欣姨娘在百芳園好一陣顯擺後,心中甚是得意。晃晃悠悠的朝她的黎香閣走去,途經花園,遠遠的看到月姨娘在指揮著丫鬟們剪茉莉花的枝幹,小丫鬟剪了一支盛開的茉莉,開心的跑到月姨娘跟前,月姨娘聞了聞,拍了拍小丫鬟的頭,笑著,小丫鬟也笑著,好不熱鬧。

欣姨娘鄙夷的哼了一聲:“小戶人家,一朵野花也能這麼開心。”抬腳欲走。忽的停頓了片刻,轉頭對身邊的丫鬟小聲說道:“陌雪,準備點奶提子,蜜酥、與那冰塊一起,帶到花園的落葉亭裏。”說罷,自己便搖著扇子往月姨娘方向去道:“妹妹心裏正想去姐姐那坐坐,可巧就遇見姐姐了。真是相逢不如偶遇。”

月姨娘抬頭笑道:“遠遠的我便聽到妹妹的聲音,可見妹妹確是爽朗之人,姐姐真是羨慕的緊。”

欣姨娘將扇子遮住嘴唇笑道:“姐姐說笑了,妹妹卻是羨慕姐姐的嫻熟典雅。可又怕東施效顰,無奈隻能這樣罷了。”

月姨娘嘴角微微起了個弧度道:“就你古靈精怪,妹妹切勿丟了它,姐姐可不依。”

欣姨娘將扇子遞給旁邊的丫鬟,道:“姐姐總是寬我心。”隨手拿起一朵茉莉問道:“姐姐采花做甚?”

月姨娘看了眼欣姨娘手中的花道:“我也是閑的無聊,想著這正是茉莉花盛開的季節,剪幾支放在屋裏,回頭回屋聞著也舒坦。”

欣姨娘瞪大眼睛道:“姐姐何不用那熏香?這花總是會凋謝的,到時花期一過,豈不是無香可聞?若是姐姐不嫌棄,妹妹那倒有一些前日裏老爺剛送過來的黑沉香,說是西域進貢給皇上,皇上又賞給老爺的,想來也是好香。待會兒便差人給姐姐送過去。”

未待月姨娘答話,身旁的貼身丫鬟秋月便行了個禮道:“回欣姨娘的話,我家姨娘自來不習慣用熏香,故我們都是采摘鮮花來熏香屋子。春有桃花,夏有茉莉,秋有桂花,冬有梅花。一年四季花香都不會斷的。”

月姨娘看了看替她答話的秋月,笑道:“我這婢女什麼都好,就是怕揭我的短。也不怕妹妹笑話,小時候也受過一些苦,以前也沒用過熏香,一直都是用花香替代,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但也謝過妹妹的好意了,老爺賞賜的好東西還是妹妹留著用吧,別讓姐姐這不懂熏香的人給糟蹋了。”

欣姨娘道:“姐姐這說的勞什子話,都是要用的,何來糟蹋不糟蹋之說,既然姐姐不喜用熏香,那妹妹也就厚著臉皮收回去了。”說罷,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笑道:“你瞧我這什麼記性,光顧著和姐姐說話,這大熱天的,想來姐姐也是熱了吧,妹妹帶了些吃食。陌雪,還不呈上來給欣姨娘降降暑氣。”

陌雪上前將冰塊放入剔透的水晶碗內,馬奶提子一粒一粒的摘下放入冰塊上方,再將蜜酥擺放於青花瓷高足盤內。

月姨娘看了看水晶碗笑道:“姐姐今兒總算是開了眼,這定是皇上賞賜的水晶碗吧。不想老爺如此疼愛妹妹,將這等禦賜之物也給妹妹。”又看了看呈上來的吃食,笑道:“妹妹真是有心了。”說罷用塗著蔻丹的食指輕指碗中的冰塊道:“原來妹妹也喜歡這市井小吃。”挑起一塊放入口中,滿足的閉上了眼,過了片刻,睜眼笑道:“讓妹妹見笑了,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小時候,故而懷念的緊。”說罷,用繡著君子蘭的手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繼續道:“小時候家境貧寒,夏日裏獎勵我們姐妹每人一塊冰已是奢侈,故而那時候最饞的便是這個加了果漿牛奶的冰塊了。”說罷起身道了個福:“姐姐多謝妹妹,讓姐姐解了這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