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1 / 2)

老爺不睡,蕭狗子也是一夜未敢合眼,看著這個孤單而可憐的人兒,他的心中百味陳雜,悲憫、憐惜、痛苦???恨不能以身相代。

夜終於隱去,天漸明了,太陽從東麵的山梁露出頭來,照到韓可孤身上,如鍍了層血色。

蕭狗子踩著零散的晨光,輕輕走過去吹熄燭火,韓可孤一震,陡然間驚醒了過來,張一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覺嗓子很幹燥,竟然失語。

他端過案頭隔夜的涼茶潤了潤喉嚨,才覺得好些,沙啞著讓狗兒請李長風過來議事。

李長風心中擔著心,也是到了淩晨時分才勉強入眠,此時見請,隻胡亂用冷水擦了把臉,清醒一下頭腦,便跟著蕭狗子徑直來到正堂。

陸陸續續有諸營的主副官將走了進來,甚至到後來連一些小校們都來了。如此大的陣仗,在非戰時期一般不會輕易組織,李長風很納悶,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有昨日不詳消息還窩在心裏頭沒有消化,他非常擔心和恐慌。

韓可孤端正姿態,正襟危坐與大案之後,臉色煞青,膀腫著灰黯的眼袋逐個審視進堂的屬官,一言不發。堂上氣氛如同壓抑住一片陰霾,沉重得使大家透不過氣來,平時放蕩不羈、粗率豪直的軍中將校,都一改往日作派,拘謹地悶坐在那裏,感覺身上不自在,也隻能在椅麵上左右挪蹭幾下屁股,不敢發一聲響。

接連又有幾個人進來,見眾人都在屏息斂氣的枯坐,便不敢同往日般作一番寒暄,隻悄悄尋個空閑地方坐下。

隔了一會兒,見通知的人到齊了,韓可孤把手正了正頭上的冠帶,才開口說話,語調仍顯得嘶啞:

“今日請諸位過來,是為昨日衙中出了樁事體,需要共議發落。”

很突然,在場的人許多尚不知曉昨日之事,好奇之心頓升,一時間竊竊私語之聲響起,韓可孤也不阻止,隻等著安靜下來,才側過頭,向背靠的堂屏轉角地方擺了擺手,早候在那裏的蕭狗子明白其意,按照事前的吩咐將韓玉帶了出來。

韓玉雖然也算世家子弟,但何曾經曆過如此宏大的官會場麵,即使在金營時憚驚訓審,也隻有哈哥利與劉升寥寥幾人在場。

敬畏之心頓起,韓玉摸不透伯父的用意,連忙“撲通”跪倒在大堂中央,靜候問話。

韓可孤大聲的說:“金將哈哥利昨日差此人前來下書,其到來之時已然夜深,便未曾相請諸君。可孤不敢獨享奇文,今日邀齊爾等共賞之,相析歧義。”

滿堂的人又是喧嘩一片,左右互相打聽,對於韓大人此番用意都不明所以。

“狗兒,將書函呈上來。”韓可孤吩咐。

蕭狗子示意韓玉將珍藏在懷中的文書取出來,接到手中呈置與案,韓可孤欠了欠身子,略含些笑容對李長風道:“煩請長風為諸人誦讀。”

大人有命,李長風焉能不從,他走到案前,將來書取到手中,見火漆封緘的封皮上是以遼金兩朝文字書寫的“韓可孤大人台鑒”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