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節(1 / 1)

不得不說,尚順對與冶理州縣頗有手段。究其根本,原來尚家雖然不是什麼世家門閥卻也是當地數得上的望族,從小尚順的父親便花大價錢聘請各種教師教導他,無論是禮儀,文化,武藝還是兵法。所以論起處理政務的能力遠比韓可孤手下的大部分將領要強,而鄉軍的將領們一般都是由部隊基層累計軍功逐級提拔從而脫穎而出,若論及戰場征殺少有人敵,但也恰恰如此,單一的軍旅生活也限製了他們的視野。不僅如此,尚順雖然也在軍中就職,但還有隨耶律化虹在朝的經曆,耳濡目染,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多了豬走,所以在這方麵的閱曆遠不是鄉軍一幹武人可以比擬的,而且有李新的幫助,韓可孤並不奇怪他能將榆河州以最快的速度收入囊中,並且有所發展。所以當論及今後榆河的走向時,韓可孤刻意沒有提及蕭達德,在他看來,如今的蕭某人對於榆河州來說就是一個牌位,隻高高地供在那裏,不攪擾鄉軍的發展,其它便無關緊要。

安坐在榆河州衙門的偏廳中,韓可孤麵顯鄭重地對尚順道:“按軍府的設想,榆河將與未下的九百奚營互成犄角,與海龍城呈三足之勢,拱衛通州根基之地,所以改變此地的荒涼景象迫在眉捷,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他把身子深深埋在寬大的座椅裏,顯出很疲憊的模樣,眼光隨意地透過敞開的廳窗望向天外雲卷雲舒,略思襯了一會兒,端起碗來又喝一口茶水道:“我與軍司大人商議過,都屬意你在此地經營——若你願意幹這個差事,可否有過構想,如何能在兩年內讓榆河州好起來。榆河富庶,對今後的複國大業來說至關重要。”尚順眼前一亮,榆河州雖然是轄屬下等州的小地方,但總勉強也算得上是主政一方了,若非時逢亂世,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略微思索,把心中的想法捋順清楚,說了四個字:“屯田養民。”韓可孤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他問道:“說詳細些。”尚順道:“有現成的例子,大人您在通州行的軍民一體製己然見到效果,榆河州雖然田地草場最少,比不得通州、海龍,甚至不如九百奚營,但養活幾萬百姓還是沒有問題的。我打算張貼告示,無論其原本是不是這裏的百姓,隻要到衙門報備便可以分得一塊土地。第一年隻收回種子和兩成收成為賦稅,第二年收四成。兩年之內,應該能讓榆河的撂荒土地再次變成一眼無際的良田。之間依然是實行軍府的主張,現有的兵員也要到屯田中勞作,還要招募百姓中強壯之人入軍,平時便在田間務農,有戰事則為士兵——隻是,大人也知道,現在的榆河物資虧乏,糧食種子得先由軍府來出?????”主意說的頭頭是道,很合韓可孤心思,他點了點頭道:“想法不錯,從今天開始你便大力著手來做。”尚順施禮應諾,韓可孤笑了笑又道:“人無信不立,你打算怎麼取信於百姓?”“請大人給我賞罰之權利。”尚順這話看似答非所問,但韓可孤卻聽出了其中隱藏許多意思,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做了這一城的主事,便有做主的權利,獎勵也好,懲戒也好,隻要是榆河州境內的人事你自己裁決便是。我不問過程,隻看結果——我知道你對蕭達德蕭大人存著顧慮,但不必太多擔心,我保證讓你無後顧之憂,沒人敢來掣肘,你隻須踏實的按自己的意圖處理州務,保證給軍府一個富庶的榆河州就可。”“請大人放心!”有了韓可孤的這句承諾,尚順的心裏哪裏還會不踏實,他起身肅立深深一揖。這一揖不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榆河州一城的百姓。韓可孤也不推辭,坦然受之。

雖然有韓大人的支持,但尚順會做人,仍事事不忘向蕭達德請示彙報,讓他心中舒坦,以前還擔心尚順有韓可孤和軍司大人做靠山,奪了自己的權利,如今見了這種態度便漸漸鬆馳了心情,縱使有屬下提出些不好的看法也抵不過如夫人的枕邊風力道勁猛。

榆河州今年的收成不好,但總還是有些獲得的,韓可孤又從通州大倉調拔來一批米糧作為補充。最可喜的是九百奚營的金兵見榆河州被韓可孤占了,自己勢成孤軍,竟不戰而逃了,李新順利履任之後與尚順一樣忙著整頓民生吏治,倒也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號召百姓屯田的告示貼出來,凡是到衙門報備的百姓,皆按人口數目可以分到幾畝田地,種子由州府衙門出,今年不計在內,所有收成都歸百姓自己所有,來年收回種子和三成的收成。一開始百姓們都在觀望,不相信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倒是許多過不下去的流民膽大,先去衙門試了試,結果真的領到了種子,分得了田地,這一下百姓才知道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簡直就是從天而降了好日子!

整整三個月,韓可孤一直奔波於榆河州和九百奚營之間指導政事,但軍府人馬卻沒有稍歇,除去各方留守之外,其它兵馬分別出擊,火營和步營出襄垣、銅輥、黎城,騎一營和騎二營出涉縣、武鄉,蕩平周邊餘金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