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體粹魂(下)(1 / 2)

雪月宗內,陸離望著半空耀眼的銀芒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銀芒,他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乎是梅園那邊……”

冷幽月抱著佩劍,墨眉輕皺。

“不如弟子去看看?”

長孫成自薦道,陸離卻搖搖頭回到了屋裏。

“師父這是?”

胡鷹不解地看著陸離的背影,他身旁的長孫成輕歎一聲,似有無奈。

“無非是不願打擾老祖宗罷了。”

聞言,胡鷹恍然大悟,一時竟心疼起陸離來。

師父對老祖宗一往情深,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長孫成等人紛紛離去,唯有冷幽月站在原地,看著銀芒若有所思。

銀芒足足閃耀了半日,噴薄而出的銀輝落雪般,散落霞空,火紅的夕陽燃燒著天空最後的熱血,終歸沉寂。

梅園內,妖姬看著銀芒漸漸黯淡,絕美容顏上隱有喜色。

“徒兒,可醒著?”

墨涼兮感受著斷裂的筋骨慢慢合攏,銀芒斂盡,唯有幾隻零星白蝶飛舞不停,她此刻心神俱疲,幹裂的唇紋間隱有血痕。

“徒兒醒著。”

墨涼兮虛弱答道,幹澀的喉嚨頓時一痛。

“好,你的經脈筋骨正在重塑,好好體會,說不定會有所悟。”

聞言,墨涼兮閉上眼細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經脈變得更加堅韌,筋骨變得更加強固,這過程她渾身酥麻,有些地方更奇癢難忍,可墨涼兮剛剛經曆過筋骨盡斷、經脈盡碎的痛苦,如今心性遠遠堅毅過常人,她沉浸在自身的變化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生。

骨肉相連間,她仿佛能看到銀輝落盡,融入血肉。

煉體後的感覺妙不可言,仿佛由內而外都覆蓋了一層盔甲,堅不可摧。

墨涼兮明白了,所謂煉體,也許錘煉得不僅僅是身體,更重要的是,在經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後,人的內心會變得更加強大,堅不可摧的不隻是身體,還有心靈。

千錘百煉終成鋼。

鋼鐵般頑強的意誌,才是煉體真正所追求的意義。

明悟後,墨涼兮睜眼的刹那,清光融入幽深的墨色,仿佛古井映月,深沉間,更多了些少年應有的清澈。

清明、平靜。

道者的心境,當是如此。

雖然是二十歲的肉身,可十年清修間,墨涼兮的心境平靜有餘,清明不足,而經過煉體後,她找回了十年間失去的少年心性,那是她的本心。

“可有所悟?”

妖姬適時發問。

“師父,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呢?

墨涼兮也說不清楚,隻是這煥然一新的心境,令她如獲新生。

被墨氏拋棄的不甘、被眾僧欺辱的怨恨、圍繞在墨涼兮心頭的諸多情緒,仿佛淋了一場小雨,浮躁褪盡,唯有向道之心越發清晰。

如果說一開始修道,是因為魔音的指引,那麼如今,墨涼兮真正有了變強的欲望,不是渴望力量,而是渴望更強大的內心。

也許有朝一日,她可以笑對過往,了盡前塵。

“閉眼調息,試試看能不能感受到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妖姬笑道,受得住煉體之痛又有所悟,也許日後墨涼兮能給她更大的驚喜,思及此,妖姬不由得胸中一陣激蕩,往事如煙,該消逝的的確已經消逝了,可有些東西,是炙烤人心後留下的印記,如何忘記?

妖姬的手指攀上了眼角,疤痕的觸感令她手指輕顫,愁緒掠過眼角眉梢,徒留一股寂寞惆悵。

繭內,墨涼兮睜開了雙眼。

繭去抽絲,墨涼兮見妖姬指尖躍出的銀線和困住自己的繭絲相連,不由好奇道:“師父,這銀線是什麼?”

“日後再告訴你。”

妖姬想起方才出現的另一個“墨涼兮”,蹙眉問道:“徒兒,你……你……”

“你體內可有感覺到異樣?”

怎麼說自己的肉身存在著另外的靈魂,多多少少也會感覺到什麼才對。

墨涼兮聞言有些疑惑,卻還是搖頭答道:“並無任何異樣。”

妖姬無奈地歎口氣,隻得將此事先擱置腦後,畢竟那個“墨涼兮”也並未傷害到自己的徒兒,反倒是使了些法子助了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