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氏回府後,日子不鹹不淡的過著,晃晃悠悠的了大半個月。
起先時,她氣兒不順,總是想方設法的找麻煩,明裏暗裏的使壞,傅寧也不客氣,一一的回了幾記軟釘子,也沒吃著什麼虧。
這些日子,傅寧統共就出了一回院門,便是本尊生父傅傑的召喚,說是回來一家人吃頓飯,讓傅寧給推辭了,她實在沒那份心思和時間跟一群恨死自己的人言笑晏晏,訴說虛偽的思念之情。
最終,隻在書房敘了會兒話,不過是些孝敬王氏,友愛姐妹兄弟的官樣文章,傅寧也無意親近,呆了一會兒便走了。
傅傑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嫡女與自己生疏來著,偏偏官場得意的相爺大人,處理起家務事兒來一團亂麻,“清官難斷家務事”,老話兒不是沒有道理的。
傅寧體態容顏肖母,卻多了幾分堅毅,不似莫氏那般柔弱,曆經官場的相爺別的本事不說,識人的本事倒是不賴的,不然這麼多年,怎會在吃人的朝堂屹立不倒,位極人臣?
看著十幾年未見的女兒娉婷的站在近前,曾經三四歲的小姑娘,一眨眼的功夫長成了大人,快出嫁的年紀。
不得不感歎一句“歲月催人老啊”
這麼多年了,一直回避著,他獨寵王氏,刻意遺忘曾經的妻子。
隻是,當她的女兒就站在眼前兒時,十幾年的努力好像頃刻間坍塌了,破碎的一滴不剩。
他何嚐不知,莫氏無論家世人品,還是學識才華,遠非王氏所及,兩者之間,說得不客氣一些,日月之輝比之螢燭之光,壓根兒沒有相提並論的可能。
隻是,她為什麼那麼優秀?二十多年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哪怕是病重落魄的時候,也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一種他自認為從來沒有的高貴。哪怕後來獨寵王氏,也未見她有任何失態憤怒,好像個旁觀人,冷眼瞧著,不言不語。
站在她麵前,根本感覺不到男人與生俱來的尊嚴和底氣,不若王氏,每回去她院子,男人的驕傲總是可以展現的淋漓盡致?
緣分這東西,怪的了誰呢?當年十裏紅妝,如今卻刻意將你遺忘,恐怕,這就是世間女子最大的悲哀吧。
……
不管前院眾人何種心思,或無奈,或怨毒,或不甘,到了這靜園裏,隻剩下平靜和樂了。幾人呆在不大的院子裏,倒也過得不賴。
憋了這四方田地裏這麼多天,再不出去曬曬太陽,恐怕要發黴了。主仆三人今日想要去外麵走走逛逛,也體會體會金陵的繁華街市。
傅寧倒是無所謂的,就是整天繡花讀書,也不覺得無聊,隻不過,拗不過清然那活寶的攛掇,每天都嘮叨著,耳邊真要起繭子了。
幾人都換了一身衣裳,收拾利索後……
“小姐,走這邊,這邊兒近呢?”看傅寧往前走著,清然連忙跑上去,扯著她的袖子就往小巷子裏拽“後邊有個小門兒,可比走前院省事兒不少。”
白夏急忙拉住二人,道“清然,別鬧,小姐是正兒八經的嫡小姐,哪有走小門兒的理兒,說出去,讓人笑話呢?”
清然停下來,右手摩挲著逛街的下巴,搖頭晃腦的說道“也是也是,可不能讓人看低了去,算了,那就多繞一會吧”
……
傅寧看她倆像模像樣的商量著,撲哧一聲笑了,“你們啊,不用,難不成今兒從這門走出去,回來的就不是我了,走吧,平白無故的,繞遠路作甚”
兩人還在神遊天際,傅寧一手拉一個,沒一陣兒功夫,便出了相府。
過了四月,金陵地勢低窪,西邊環山,顯得有些悶熱了,便把麵紗揭了,不然神神秘秘,又不是見不得人。
起初還戴著麵紗,沒過幾天,傅詩韻死乞白咧的非要進靜園串門子,說是十幾年未見,想二姐姐想得慌,白夏清然怎麼趕也不走,畢竟,主子的身份擺在那兒,不想平白惹來麻煩。
傅寧見她一直顧左右而言他,狐狸般的眼神兒一直往自己臉上瞟,實在不想與她虛以委蛇。左右無非是想見見自己的樣子,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不堪,順便唰唰存在感,好好體驗一把金陵第一美人的優越。
直接成全了她,把那麵紗揭了,讓她看個夠,也讓她徹底熄了心思,省得隔三差五的找上門來。
結果真如所料,傅詩韻沒一會兒功夫,便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回去,再沒來過這院子,背後看,怎麼都覺得像是那開屏的孔雀,渾身都在抖落著五彩的羽毛。
金陵不愧是大魏帝都,繁華程度令人咋舌。上陽城與它一比,簡直就跟個小村子差不多。街邊吆喝的小販聲兒,不絕於耳,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清然直接看花了眼,連白夏都有些愣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