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我們家裏沒什麼啊,樓下是雜貨鋪,樓上是睡覺的地方,廚房在後、後院···”李嬸邊說邊想著什麼,但是她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後院有什麼!要不要我給李嬸提個醒?”玉婉說話的表情莊重而嚴肅,讓李嬸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我家那口子非要在後院修一個廁所,我說出門走兩步就有免費的公共廁所,不想花錢修,他急了,跟我說不讓修我就在柴房裏解決···沒、沒想到他還真的在柴房···”
“行了!我不是讓你說這些,你們兩口子也是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幹出這些來,還好意思往外說,柴房裏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黃玉婉打斷了李嬸的話,她的耐心在漸漸的消磨。
“沒、沒有了···”
“夠了,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你現在馬上帶我們去雜貨鋪,你不想告訴我們實情,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不要怪我們沒有給你機會,來人!帶上李嬸去雜貨鋪。”黃玉婉衝著辦公室的門喊了一嗓子,早就等在門口的兩名荷槍實彈的戰士,進門就要架起李嬸往外走,李嬸當然沒見過這種陣勢,險些沒尿褲子,哭著喊著“我說、我說···”已經被戰士架出了辦公室的李嬸,被黃玉婉下令又架了回來,兩名戰士還是把李嬸扶到椅子上坐好,隨後出了偵查科辦公室。此時的李嬸坐在椅子是怎麼也坐不住了,仿佛坐在滑板上一樣,不一會兒就跪坐在地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哭起來,黃玉婉知道李嬸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說出她知道的事情隻是時間問題。玉婉拿起茶杯遞到李嬸麵前,
“別哭了,坐下慢慢說好嗎?”玉婉看著李嬸失神的模樣,心裏也生出一些憐憫和同情來。
“還是在三、四個月之前,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我們不認識她,她說她是從上海來的,給她南江鄉下的親戚帶了點東西,用蘭花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她說有急事,說是把東西暫時存放在我們雜貨鋪,過幾天她的親戚會來拿的,她說東西很重要,讓我們一定要保管好,還非常客氣的丟下一塊大洋,說是保管費,然後就走了。大約過了三天,真的來了個男的把東西拿走了···”
“你們有沒有打開過布包?”黃玉婉追問了一句。
“開始沒有,心想別人把東西存放在這裏,又付了保管費,當然不好拆開人家的包裹了,不過從包裹的外形上看,好像是一些土特產和糕點一類的東西,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這些東西為什麼要包得那麼嚴實?這個女人一共來過三、四次,還有別的人來過,我們都不認識,有一次來了個男的,說話狠吧吧的,當家的就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那個人丟下一句‘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然後就走了。”
“來過雜貨鋪的這些人你還記得嗎?”黃玉婉問道。
“要是看見也許能認出來。”李嬸若有所思的答道。黃玉婉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疊照片,走到李嬸麵前,
“你仔細辨認一下這些照片,看看有沒有去過雜貨鋪的人。”李嬸有些茫然的接過照片,顫顫巍巍拿在手裏仔細辨認起來。
“李嬸,你一定要看仔細了,不能認錯了人。”玉婉提醒李嬸道。
“這個人好像去過雜貨鋪,不過是送東西還是拿東西我想不起來,還有這個人,這個人也好像見過······”李嬸陸陸續續指認出五、六張照片,把它一一遞到黃玉婉的手裏。玉婉接過照片看了看,心裏暫時鬆了一口氣,因為照片上的這些敵特分子已經都被鎮壓了,根本不會再構成任何威脅。
“你指認的這些人可以確定嗎,有沒有漏掉哪個?這裏有十幾張照片,你肯定就這幾個人去過你們家的雜貨鋪?”玉婉想提醒李嬸不要遺漏了照片裏的人。
“領導同誌,我仔仔細細的看了,我見過的就是這幾個人了。”李嬸如實的答道。
“好吧李嬸,再說說你們家後院的事情吧。”
“剛才不是說了,領導不是不讓我說嗎?······”李嬸的目光又開始了遊移。
“不是讓你說那些丟人的事情,說說在柴房裏到底藏了什麼東西?”黃玉婉近似乎嗬斥道。黃玉婉的嗬斥嚇得李嬸再次的斜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述說起來。
“還是那個漂亮女人有一次和一個矮個子男的一起到了雜貨鋪,那男的手裏拎著一隻皮箱,說是要存放在雜貨鋪。這次當家的和我不讓他們把東西放在店裏,我們就猜到箱子裏裝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真的不敢讓他們再把東西放在雜貨鋪了,要不遲早一天會出事的。那個女的看我們不願意再讓他們把東西放在雜貨鋪,就、就把我兒子的照片拿了出來,說兒子在他們手裏,我們兩口子要是不配合,就再也別想見到兒子了。我們怕呀,怕他們傷害孩子啊,他們可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啊!”
“於是你們就幫他們把箱子藏在柴房裏了,是嗎?”玉婉說道。
“解放軍同誌啊,我們真的是沒辦法啊,他們要殺我兒子啊,當家的就是因為受不了這個刺激才精神失常的,我都沒敢說啊!就是怕他們害我們一家人啊。”
“好了,看看那天到你們家去的是不是照片上的這兩個人?”玉婉拿出安凱和曲梅的照片遞給李嬸。
“就是這個女人,她的心腸好歹毒啊!那個男的,好像不是他···,那天天已經黑了,來的那個男的沒有這張照片上的這個人好看。那天晚上來的那個人有矮又瘦,好像還有胡子。不是、不是照片上的這個人。”李嬸一邊仔細的辨認著照片,一邊帶著哭腔回答道。
“你們打開過箱子,看過裏麵的東西嗎?”
“沒有沒有,箱子被放進柴房的隔牆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去碰過那個箱子了。”李嬸這回倒是回答的非常肯定。沒有半點猶豫,不像在說假話。
“那一男一女知道箱子藏在柴房的隔牆裏嗎?
“我們就是當著他們的麵把箱子藏起來的,藏好了還用稻草、柴禾把門蓋住了。”
“他們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來取箱子嗎?”
“沒有,就是說到時會有人來拿的。來拿箱子的人會帶上半張照片,另外半張留在雜貨鋪。那個女的說著話就把我兒子的照片一撕兩半,拿著另外的半張照片就走了,這都過去兩個月了,到現在一直都沒有人來拿走箱子。”
玉婉根據李嬸的供述,基本排除了雜貨鋪的嫌疑,雜貨鋪隻是特務頭子曲梅,臨時選定的一個情報和物資的中轉站,曲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取箱子的,而且很可能是不驚動李掌櫃兩口子,秘密的把箱子拿走,從目前情況來看,也隻能在雜貨鋪守株待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