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人淚(1 / 1)

“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兒,我求你……”

金絲楠木的雕花床上,剛剛生產過的素衣女子正深情款款地看著繈褓中的嬰孩,一張毫無血色的麵皮上寫滿了痛心疾首。

床沿坐著的女子年紀相仿,三十多歲的模樣卻有著七八十歲的滄桑感。她靜靜接過嬰孩,咬破指頭在其左眼下抹了一下,那滴血突然發出一道淺色的金光,形成一顆小小的暗紅色血痣。

抱著孩子的女子紫衣明眸,輕紗末梢出垂下的淚狀晶石正正懸在眉心位置。卷翹的長睫下看不出她的一絲表情:“求我?你眼裏除了你那個混蛋夫君還容得下別人?怎麼,這會兒想起來我了?”

素衣女子伸手摸了摸嬰兒的臉頰:“這世上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別人了。溶兒,就這一次,幫我最後一次,把她送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安安穩穩過這一生……這樣,我便死而無憾了。”女子的笑容蒼白卻絕美。

薑月溶眉心皺起:“呸呸呸,說什麼呢那麼不吉利,我告訴你啊,雖然你跟你那混蛋丈夫都不是什麼好人,可我原諒你們了啊,以後不許給我玩失蹤。你看你,還跟個孩子似的,說風就是雨。”

懷中的嬰孩咯咯地笑著,天真爛漫的模樣讓人心生疼愛。

“溶兒,你真好……”素衣女子靠在枕頭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叫她晴天吧,就像今天一樣,陽光明媚,無雨無風。”

“相裏晴天?這名字不錯。”紫衣女子逗著懷裏的女嬰,晃來晃去。

床上的女子虛弱地笑了笑:“不是相裏晴天,是薑晴天。從此以後,這個孩子與相裏族無關,我隻求她平安。”

“相裏瑤你不能這麼自私,世代馭靈,每代一女,相裏族不能到你這就絕後啊!”

相裏瑤無力地笑著,卻猛不丁從口中噴出一股鮮血,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起來。一雙素手緩緩伸向遠方,似是要抓住什麼……

“三郎,帶我走吧……”

說話間,便無了氣息。

薑月溶僵直著坐在床沿,那個曾經駕馭萬靈奮勇殺敵的女將,那個在朝堂間翻雲覆雨的女相,那個承萬千榮耀於一身的相裏族唯一後人,竟在這張小小的床上,悄無聲息地了結一生。

懷中的嬰孩還在咯咯地笑著。

薑月溶一隻手覆住那雙黯淡無光的美目,殊不知淚水早已滑下臉頰:“薑晴天,以後你就是薑晴天。”口中默念著,倏爾房中出現一道紫色光圈,圈中竟現出形態奇異的瓦房院子,大門正中寫著“福利院”三字。

薑月溶輕輕親了親嬰孩的額頭:“孩子,我沒有力量護你周全,或許另一個世界,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嬰孩笑著去夠月溶額間的晶石,模糊的視野中視若無物。

“讓她,替我守護你。”說話間,那晶石居然幻化成人形,眉眼間居然與薑月溶如出一轍,隻是目光空洞。接過孩子,傀儡木訥地向薑月溶看了看,隨即走入了紫色光圈之中。

薑月溶回首,微笑著執起素衣女子的手,周身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她再也無法抓住相裏瑤冰冷的手。

阿瑤,我總算是,對得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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