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怪我,等會給你求個姻緣簽啊。”沈長寧極其仗義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小姑娘吃痛地吸了口涼氣。
鬧騰了一番,轎子慢慢停了,沈長寧剛要撩開簾子出去,那襲熟悉的墨藍色不知從哪裏冷不丁冒出來,此時正麵無表情地向她伸出隻胳膊。
“切,”沈長寧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扶著車軾自己爬了下來。
孟弦看著那白衣勝雪的二小姐,不由得心頭一酸,心頭湧起了一股莫名又複雜的情感。他對沈長寧的,究竟是親情,還是愛情,他已經全然分不清了。
隻知道沈丞相告訴他沈長寧將要嫁人時,他心中疼得抽了一下;在青竹閣找到醉酒的她,身上披著男子的大氅時,他心中又氣又惱;在看見她與相府的侍衛下人插科打諢時,他氣得牙齦發癢;而如今沈長寧對自己冷眼相對時,他更是腦袋一片空白……
莫不是,自那回將她從雨裏抱回來之後,自己便被下了降頭?
孟弦打了一個哆嗦,他明知自己如今的身份完全高攀不上丞相府的千金,卻還是默默地守護著她,關注著她的喜悲……
可下一秒,孟弦身上壓下來一股軟綿綿的花香。
“咳咳——”
沈長寧睜開眼來,瞪大了杏眸像是要將孟弦一眼望到底一般,氣鼓鼓地說:“你就一直這麼躲著我麼?”
這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沈長寧腦子一熱假裝碰瓷摔在孟弦身上,半晌才想起這裏不是她的二十一世紀,男女有別,主仆有尊卑,她一個激靈從他懷裏鑽出來。
“二小姐請自重。”沈長寧眼裏看到的孟弦,白皙的麵頰上依舊不帶一絲感情。
還沒等沈長寧站穩,便又對上另一雙眸子。
“我說,你們二人的感情可真是好得很呢,知道的以為是孟總管護主情深,要是旁人見了,還真以為是郎情妾意了。”略施粉黛的中年美婦,顧盼神飛,美豔而不失端莊,水藍色長裙曳地,袖口衣角無一不繡著形態各異的牡丹花。額角垂下幾縷碎發,讓一張白皙的臉龐更顯得柔弱憐人,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香氣,全身散發著恬然的氣質。
沈長寧剛想反駁,隻見他爹沈言從轎旁慢悠悠地走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饒是沉穩如沈丞相,嘴角一絲輕笑,隨即攬住謝姨娘的肩膀:“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謝姨娘忙換了張嘴臉:“沒什麼,老爺,到底是妾身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麵,您瞧這平秋寺,不愧是汴陽第一古寺,當真是氣派啊。”
沈言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扒開幾乎纏在自己胳膊上的謝姨娘,向沈長寧道:“寧兒的麵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啊。”
“路上太顛了……嗯,暈車。”天曉得她怎麼想起來了這麼個後現代的詞兒。
沈言愣了一愣,隻笑著往寺前去了。前來相迎的住持方丈年紀一大把,笑盈盈地向幾人行著禮。
他身後是兩根極粗的褐色圓柱,頂上的牌匾寫著“平秋寺”三個大字,好不壯觀。
沈長寧不是第一回看見和尚,小時候我她不曉得去隱藏自己的心情,見著了鬼怪精靈便跟丟了魂似的。拗不過福利院的院長疑神疑鬼,隻好叫了幾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騙錢的光頭來給她唱詩作法。到如今沈長寧還記得那黃符水的苦味兒。
咒也念了,法也作了,該看見的東西還是一樣不少。唯一的變化是,她在福利院裏更加混不下去了。原本還願意跟我一塊兒跳皮筋的女孩子也不再搭理她了。
是以,沈長寧對他們並不那樣友善。
不過平秋寺到底是正經寺廟,尤其那為首的白胡子方丈一臉慈祥。沈長寧細細打量著他身上披著的寶紅袈裟,鑲金戴銀的好不漂亮。
隻是住持大師和沈言丞相寒暄了許久,住持突然將注意力放在百無聊賴的沈長寧身上。本是她在打量他,卻被抓了個正著。沈長寧摸了摸腦袋,一臉不好意思地向他福了福身子。
“這位便是沈家的二小姐吧。”
沈長寧一邊應著,一邊瞥了瞥謝姨娘的臉色。果然,她臉色極為不好,一雙柳葉眉幾乎擰巴在了一起,沈長寧曉得她向來不願意別人對我這樣的稱呼。這位姨娘可是要成大事的人,要成為長房夫人的人,擋了她的絆腳石自然是這位嫡夫人留下的長女。
聽說原本沈長寧還有個孿生的姐姐,在不到一歲時突發天花夭折,大夫人成氏也因此鬱鬱寡歡,積怨離世。因而心中有愧的丞相沈言,隻好將對發妻和長女的思念加倍放在這唯一留下的女兒身上。
所以,先前沈長寧的蠻橫驕縱也並非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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