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鳳舞九天(1 / 1)

沈長寧在心裏啐了一口,果然是天下後娘一般黑。

“既然長命鎖已經找到,夫人心裏頭的大石頭總歸是可以放下了。三小姐是富貴之命,自有上天護佑,肯定會好起來的,沈大人隻管放心便是。”一直笑眯眯的方丈撚了撚手裏的念珠,笑道,“依老衲看來,這些物什並非治病良藥,不過是心裏寄托罷了。”

謝氏見自己理虧,忿忿道:“大師說的是。”

“你也快坐下罷,也不怕被人看笑話。”沈言抿了匙白粥,向住持道,“不知大師可還記得,小女降生之時的天降異象。”

謝氏聽罷心裏竊喜,向著一旁的沈長寧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來,她知曉自己的女兒才是母儀天下的命格。之前本想賭上一把服藥造成早產嫁禍給沈長寧,沒想到老爺對發妻的女兒那樣偏愛,到頭來還是不了了之,而今後若是沈含笑能嫁給天子,哪還有她沈長寧的位置。

而此時的沈長寧埋頭吃著菜,沒肉沒油得還真是吃的不過癮。

住持大師捋了捋白胡子,笑道:“敢問沈丞相,這天降的,是什麼異象?”

“鳳舞九天。”沈言沉聲道。

“鳳命不假,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有千千萬,同一天降生的孩子也是不計其數,沈相如何能夠斷定,這金鳳,是因了令媛而舞?”

沈言一時沉默,繼而笑道:“如此,是老夫多慮了。”

“還望大人聽老衲一句,天女之魂,可順天下,可逆乾坤。”住持執起竹筷,夾了些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二小姐,您說是麼?”

沈長寧吃得正歡,猛不丁被叫了聲名字,愣了一愣,應道:“嗯,是。”卻未發現,隔了幾座的孟弦偏過頭來看了看那古靈精怪的姑娘,深灰色的雙眸裏似乎盛滿了盈盈的澧泉。

謝氏自然心存不滿,悻悻道:“既然大師說,同天出生的孩子千千萬萬,又如何解釋那日雨夜,金鳳偏偏圍繞相府而舞呢?”

“新陳代謝,緣起緣滅。老衲並未說過鳳命天女是在那日出生,這降生一詞,也可意為新生。身已死,魂再生,看似從未有過變化,可要將這魂靈與肉體重新結合,卻是要經過許多艱難的。所以,老衲說這是新生,夫人可有明白?”住持不急不躁,說了一大通沒人聽得懂的話。

除了沈長寧。

這飯,吃得不算和諧。一幹人等各懷心思,沈丞相依舊雲淡風輕,可心裏不曉得將朝堂之事思量了多少回;謝氏微微蹙眉,本以為自己的女兒可以飛上枝頭,眼下卻被這和尚攪了一通;沈長寧放了筷子,腦海裏一遍遍回想她的前世今生;孟弦表情複雜,沒人能看得清他複雜的心思;而一側坐著沈相的幾房侍妾姨娘,更是將喜怒寫在了臉上。

用罷飧食,沈長寧兀自回了後院,一路上看見許多來來往往的小沙彌,練武的掃地的禮佛的,跟電影裏放的場景如出一轍。

“小姐,更深露重,趕緊回屋子暖和暖和罷。”秋葵小步跟在後麵,淺粉的衣裳襯著那圓臉格外可愛。

沈長寧笑道:“不打緊,現在還早,你們這兒用不成電腦也看不成小說,睡得那麼早,連個夜生活都沒有,要放在以往,我還沒開始上夜班呢。”

秋葵自是一個字也沒聽懂,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家小姐看著。

“你啊,可惜生錯了時代,要是放在那時候,一定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是不知道,我上班那地方的公關小哥,長得有多麼俊俏,”沈長寧說得起興,禁不住用手比劃起來,“你們啊,就是太戒律清規,太……”

說話間,隔牆又傳來一陣幽幽的簫聲。

“走,瞧瞧是誰。”沈長寧喚著秋葵,繞過院牆,順著那簫聲走向花房。

隻見那明月當頭,牆邊一片紅梅正盛,那吹簫之人望向月空,遠遠顯現出一方修長的輪廓。

沈長寧慢慢走近,隻見那男子突然停了下來,向著她走來:“沈小姐,又見麵了。”那男子約莫二十出頭,長身玉立,黑發用一枚鑲龍鏤空的金冠束起,身著玄色祥雲銀絲暗紋長袍,腰間掛著精致的白玉組珮,走起路來發出悅耳的聲響。極其華貴的裝扮,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