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妹的滿月宴,不許給本王擺出你那哭臉來。”裴文衍跪坐在蒲團上,手裏一雙玉筷夾住了點心,放在沈長寧的盤子裏,明麵上看著,倒是對琴瑟和鳴的夫妻。
沈長寧冷笑一聲:“我沒興趣跟你假扮這種假夫妻的戲碼。”
“你——”
“有本事,你休了我啊,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沈長寧看著桌上擺滿的銀盤,竟覺得沒了食欲。
裴文衍捏了捏沈長寧的腰肢,低聲道:“那本王還偏偏不如你的願。”
“裴文衍——你究竟想做什麼?”沈長寧愈發看不透這個男人,成日在府裏變著法兒地看自己笑話,在外人麵前,又偏偏表現出一副如膠似漆的模樣來,真讓人作嘔。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一曲作罷,眾舞者齊齊向著前麵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福著身子,媚人的聲音一道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懷楚的興盛史並非空穴來風,從當年同等地位的部族衍生出如今瑰麗的文明,靠的是祖祖輩輩的鮮血,戎馬兵戈打下來的巍巍江山,在如今的安逸中舔舐著祖輩留下來的資本。上到皇室貴族,下到黎民百姓,無一不在享受著作為天朝子民而擁有的尊容與驕傲。
觥籌交錯間,絲竹的樂音漸漸使人忘卻了戰鼓帶來的振奮,詩酒的醉意為這片土地帶來的,是日漸淫靡的姿態。
高台之上的皇帝很是受用地道了句“平身”,身邊的公公便立馬心領神會地報起賞單來。約莫四五十歲的真龍天子,黃袍用金絲繡著九龍吐珠彩紋,隻露出墨黑龍紋熊皮絨靴,雙臂放鬆地搭在身側的金玉枕上,碩大的冷光扳指嵌於指尖,炫目的紫金冠下一雙明世之眼,向四下散發著長者睿智的灼灼光輝。
此刻的五王爺雙眼微瞑,似乎是在感受這份至高無上的榮耀。
沈長寧兀自盛了碗燕窩鴨條羹,還未來及放下,隻聽得高台上的天子笑道:“緣是曲刺史家的千金,不愧是京城文藝雙全的才女。賞!”
台下的一幹皇子,有的色眯眯地盯住了曲家千金的月白麵紗,有的一臉淡然地繼續品味佳肴,有的則漠不關己地望著天花板上的遊龍雕飾發呆。
“不知曲愛卿可否為令媛定下親事?”
坐在最前排酒案前的曲刺史兩手舉於眉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未曾。”
皇帝笑了幾聲,目光瞥向身側的酒案:“曲愛卿覺得,朕的幾個犬子,哪個可配得上令媛?”
曲刺史頭低得愈發厲害:“陛下真的是折煞微臣了。”
“皇上,小妹她也快到了婚嫁的年紀,您可要給小妹許樁好親事呀。”沈長寧聞聲,抬眼看去,隻見皇上身邊坐著位行若無骨的美人,一身紅底繡花交領繡圓領袍,頭綰琉璃寶珠天鸞簪,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鑲嵌暗紅瑪瑙圓珠烏銀扁鈾,整個人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