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點吧,皇家的事情哪裏輪的上你來說三道四,也不怕掉腦袋……”
身邊的幾個大臣家的夫人竊竊私語著,隔著沈長寧的另一張小案,坐著位二十歲有餘的美人,在一片寂靜中慢慢回過頭來,美睫掃過,淡淡地看了眼這邊,沈長寧立馬挺直了脊背。
美人一身酒紅色軟綢拖地長衣紗衣,上麵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柔順烏黑的發絲用一支七寶蝴蝶簪利索地高高綰起,簡單卻不失風雅。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眉梢眼角間更是秋波流盼,冷冷的眼神中隱有攝魂勾魄之感。
滿座的賓客皆作鳥獸散,美人輕輕起身,到裴文衍二人麵前道:“太子殿下先行回宮了,五弟可以帶寧兒來紫宸宮歇息一番。”
裴文衍連忙站起,在一幹流光溢彩的皇室貴族中恭恭敬敬地向著秦霜作了一揖,道:“臣弟多謝太子妃。”說罷,將身邊那個默默無聞的五王妃攬在懷裏。
大殿外初初飄雪,落下的星星點點似絨花一般。
“你還要裝腔作勢到幾時?”沈長寧很是嫌棄地把裴文衍的手掰開,“怎麼,還急眼了,接下來是不是要把我按在牆上說,女人,不要玩火啊?老娘最受不了你這種虛情假意的人了。”
裴文衍摸了摸下巴,眼前的女人叉著腰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淡淡道:“本王也懶得理你。”
說罷,兀自走了。
“你——”沈長寧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來。
秋葵怯怯地跟在後麵,最近幾天她愈發看不懂王爺和自家小姐,在王府中,一個成日留戀明月台與舞姬玩鬧,一個整日呆在浣雪園,除了吃就是睡,毫無人生追求。
正愣神中,從一旁假山走來位翩翩公子,麵色微醺,走路有些顫顫巍巍的。
男子晃了晃腦袋,眯著眼睛盯了半天,終於看清沈長寧的長相,撇嘴一笑,道:“這不是五弟妹麼。”
秋葵輕輕戳了戳沈長寧的胳膊,提示道:“小姐,這是三皇子。”
曲貴妃獨子裴文鈞,排行為三,是如今黨爭中唯一能與太子裴文鈺抗衡的皇子。
沈長寧猛地回過神來,雙腿微屈:“妾身向三殿下請安。”
裴文鈞眼裏一亮,他早知道老五剛封了郡王便得了位美人賢內助,如今一見,這美人當真與他府中一幹胭脂俗粉是雲泥之別,隨即色眯眯地笑道:“叫什麼殿下,那麼客氣作甚,叫三哥便是。”
“殿下……阿不,三哥,懷瑾公主她……”雖說沈長寧沒見過那個早夭的孩子,可一想到出生還未滿月便沒了氣息,心中隱隱泛起些心疼。
裴文鈞一身赭色梭布蟒袍,淺淺的飄雪下,眉眼倒顯得很是俊朗。
可沈長寧不知道的是,這位三皇子壓根兒就沒把那什麼八妹妹放在眼裏。此刻那朦朧的視野裏,已經容不下別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