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去?
秋葵下意識往四下裏瞅了一瞅,自己分明被抱著飛奔在皇城的房簷磚瓦上!身下的景色不斷變換,紅牆黃瓦間鑲嵌著石橋溪流,這一切景象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波光。
秋葵嚇得心髒差點停下,手裏緊緊抓著蘇葉的衣襟,像是抓著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閉著眼睛。而蘇葉的懷抱讓她稍稍安心下來,她像是做夢一般……
蘇葉,蘇葉……
她還記得在丞相府第一回見到蘇葉,他跟在王爺身後,目光清冷,似乎與塵世格格不入;在第一回出發進宮時,自己從馬車上歪了一腳,是他托了自己一把;在明月台時,他靜靜跟在王爺身後,對高閣上的鶯鶯燕燕視若無物;在王府中,也隻有蘇葉偶爾會來浣雪園送些衣物首飾……
先前她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而如今卻真真切切地被蘇葉抱在懷裏。
蘇葉一向不喜與人有肢體接觸,如今抱著個姑娘,行動更是不便,也不曉得王爺今日犯了什麼癔症,居然會遣他專程來尋一個小丫鬟。不過這丫鬟打著哆嗦,鼻子凍得通紅,許是受了驚吧。
“抱緊我。”
秋葵以為自己聽錯了,從他懷裏探出頭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是說,凍著你了我可不負責。”蘇葉臉上一紅,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秋葵一顆心差點蹦到了嗓子眼,半晌,抿嘴笑著,從他懷裏擠出一句:“好。”
這邊是風花雪月,另一邊的轎子裏,裴文衍把妻子摟在懷裏,拇指細細摩挲著她臉頰的輪廓。
裴文衍啊裴文衍,你真是被這女人下了降頭啊。
“熱……熱……”沈長寧像是發燒了一樣全身滾燙,臉頰蒙上一層緋紅。嘴裏斷斷續續地呢喃著,身體裏像是有什麼能量在不斷往外湧,“好燙……”
“馬上就到了,你可別死了啊。”裴文衍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心裏泛著一陣淺淺的心疼,可怎麼也不願表現出來。
沈長寧的嘴唇不停哆嗦著,單薄的衣著又讓她感到冷意,身體不由自主地往裴文衍懷裏鑽去。
車轎中的男子柔情似水地看著懷裏的女子,仿佛那張嬌俏的丹唇中吟哦出的每一句都讓他心裏如抽絲剝繭般疼痛。現在的沈長寧完全不是他裕王府中時時刻刻冷漠著,與他虛與委蛇的王妃,而更有了她小時候那樣天真安靜的模樣。
這樣的他,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懷裏的她?
不過,如果真的隻是這樣將她輕輕抱著,就這麼一輩子,也挺好的……
“回王爺,王妃的丫鬟帶到了。”正是時,車輿外響起聲冷冷的的嗓音。
裴文衍的目光幾乎是沒有挪開懷裏美人的容顏,淡淡回了聲:“知道了。”
馬車經過夜晚汴陽城的街道,轆轆的車軲轆聲泠然回響在青石街道上,馬車四麵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非富即貴。
平行於車輿的是一匹烏騅駿馬,執轡的是位約莫十八九的玄衣少年,張燈結彩的道路上,最先映入眸子的是那張冰山般棱角分明的俊臉。正當街道路過的一幹俊俏姑娘想要暗送秋波時,竟發現他寬大的衣袖中還攬著個粉衫的小妞。
秋葵的手下意識掐住自己的臉,原來來往的女子眼裏赤裸裸的嫉妒是真的看向自己的,原來她沒有做夢,她真的坐在蘇葉的馬上,真的被他攬在懷裏!
“到了,下來吧。”
到了王府門口,還沒等秋葵回過神來,蘇葉一個翻身已經站在馬下,一張冷冰冰的臉視若無物。
秋葵咽了口唾沫,剛想遞上自己的手,卻隻見不遠處的車輿裏走下一位臉色陰晴不定的男子,懷裏抱著的自家小姐,小小的,就那樣蜷縮在王爺懷裏,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蘇葉眼神一掃,發覺王爺臉色不對勁,立馬跟了上去。秋葵也回過神來,愣愣地小跑跟上。
車夫遠遠地駕著馬車離開,一時間,王府的正門口恢複了寧靜,恍若這一行車馬從未出現過一般。
夜空,蒙上一層擦不掉的塵埃。
裕王府西院的浣雪園,經過了大半個月,終於又迎來了這座府邸的男主人。
裴文衍無視了四下仆人或驚奇或歡喜的目光,頭也不回地道了聲:“退下。”
秋葵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也不知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是睡著了還是飲酒醉了,王爺的表情,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隻見那五王爺大吼一聲“把府裏大夫全部找來!”,繼而把沈長寧抱進屋內,剩下一群人在外麵錯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