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她想著那些童謠愈發覺得可氣,女扮男裝地在城中徘徊了幾天,終於在過往的幽靈口中知曉,那紫色麵紗的高個兒姑娘往這青樓來了。
被幾個姑娘半推半就地到了二樓雅間,薑晴天一屁股坐在了茶案邊的小蒲團上,案上早已準備好美酒佳肴,屋內光線幽暗四處垂下著醬色紗簾,倒有些朦朧的美感。
“公子……”幾個姑娘順勢倒在薑晴天懷裏,衣著暴露地蹭來蹭去。
薑晴天臉色黑了一黑,尷尬道:“除了秋色姑娘,你們先出去吧。”
“哇,公子您可真是偏心……”說著,那剩下幾個隻好掃興而走。
秋色坐在一旁,為她斟了杯酒:“姑娘有何指示,不妨直說。”
薑晴天愣了一愣:“你看出我是個女子?”
“秋色不傻,她們自然不傻,不過有錢便是主,您願意演男子,我們自然願意陪您。”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薑晴天咳了一咳,從懷裏掏出塊玉牌,上麵刻著“裕王”二字,那是裴文衍臨行前送給她的,代表著她是裕王府的人,“你可有得罪這塊牌子的主人?”
秋色見狀,臉色立馬變了一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秋色早就料到了這一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隻是好奇罷了,”薑晴天舔了舔嘴唇,“童謠的內容,是你編出來的麼?”
秋色眨了眨眼睛,一言不發。
“還真是護主,”薑晴天搖了搖頭,“你不願說,我自然有辦法讓你說出來。”說罷,輕哼一聲,一把拿過桌子上的白瓷小碟子打碎在桌角。繼而抓起塊碎瓷片,一咬牙一閉眼對著自己的小臂猛地劃拉出一個大口子,鮮紅的血順著白淨的胳膊滴在地上。
未等秋色反應過來,隻見從頭頂垂下的雕花燈盞上竄出來許多烏黑的煙霧,立馬衝進了地上的血泊,二者眨眼間混為一體在地毯上凝聚,繼而一點一點像在生根發芽一樣快速膨脹,直至變作香爐般大小的一團。
秋色愣了愣,唇齒間打起結來:“你,你……這是什麼邪術?”
薑晴天聳了聳肩,淡淡道:“這不是什麼邪術,不過是被你害死的可憐女子罷了。”
說著,那空中的巨大黑影結實地落在地上的金邊毛毯上,形成一位嫋娜的女子模樣,那張臉漸漸清晰起來。薑晴天前幾日隻發覺這青樓外邊有些怨氣,沒想陰差陽錯竟撞見了秋色的秘密,哪想這不願投生的魂魄先前也是這樓裏的紅角兒,因被秋色這姑娘妒忌,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把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給折騰死了。聽聞薑晴天在尋找位有著紫色帕子的高個兒姑娘,立馬跟了上來。
那團黑影愈發變得清晰起來,薑晴天初初看去,若是不看臉上的烏青和疤痕外,光是眉眼也是很美豔的,眼眸狹長隻是沒有了靈動感,估摸著生前定是比這秋色要美上幾分的。薑晴天思索著摸了摸下巴,都說這紅顏薄命,長得太美也是種罪過呀。
秋色見了那女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前,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你……你沒死?”
“不,我早就死了,早就死在了後院的水井裏,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那魂魄吸食了薑晴天的血液,沒想居然和活人對起話來。
秋色瞪大了眼珠,一把把使勁拉扯著自己的頭發:“不,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
薑晴天從懷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紗布,將傷口一層層裹了起來,清咳兩聲:“你這姑娘,歲數不大做的惡事倒也不少,現在是願意自己說出來,還是願意試試本公子的法子讓你說出來?”
“不——”秋色早已哭得花了妝,青絲淩亂地跪在了地上:“我說,我說,先前將你推進去真的,真的是無意的啊……我沒想要你命的,是你步步相逼,都是你這個賤人……”
那女子的魂魄麵無表情,隻是臉色從原本的青色變得鐵黑。
“那你為何不找人求救?”薑晴天搖了搖扇子,問道。
秋色整個人趴在地上,大笑起來:“是啊,我為什麼不求救啊……我把她推下去以後,我害怕呀,可除了害怕,我更多的是高興……”美人的麵貌變得猙獰:“我高興,她死了……我便是這裏的頭牌了,以後便沒人能站在我頭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