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戀曲輕揚(1 / 3)

夢的盡頭是難醒的幻境

刻刻回蕩著你盈盈笑語

仿佛一個美麗的傳說

寸步不離地跟隨左右

丫頭,起初是這樣稱呼的嗎

想是如此甜蜜的昵稱

大概是難以告別你的理由——srely

晚自習結束,葉潤昕布置了一些文言類型的作業,我有幾個問題弄不明白,想去問呂梅,見她忙的給同桌講題就沒去打擾。於是轉身出教室去找靜瓊。靜瓊怎麼這樣好呢!她再擦黑板。

我趴在窗戶上喊出她。摸著鼻子,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幾道題看不懂。”

靜瓊剛擦完黑板洗過手,讓我拿著抄題本指給她看,她仔細地看了一會,就稀裏嘩啦的給解決。我眼睛直勾勾盯著,聽她講題像聽歌一樣悅耳,尤其是眼睛交織泛起的層層漣漪,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羞澀。處理完布置的作業,我以最快的速度將作業本放回教室後立即出來陪靜瓊。

晚間沒有月光,天上積聚著層層濃雲,給人種陰冷的感覺。針葉樹龐大的身軀在風中搖晃,旁邊對麵教學樓散著淡薄的光,教室裏學生的舉動看的清清楚楚。不遠處水龍頭那邊圍著一圈人,四個龍頭日以繼夜提供一千五百多人的日常用水。旁邊的食堂有些在吃飯,站在樓梯上,可以看見暴露在外麵的灶火熊熊燃燒。風有點大,我和以往一樣坐在護欄上。讓靜瓊站到背風的一邊,女孩子經不起風吹日曬的折磨,否則會有瑕疵。

我將腿纏在鐵杆上,身子往後仰,從下麵看好像躺在空中,這樣在空中停留了一會。我猛地恢複坐姿,凝視著正在想心事的靜瓊。“靜瓊,你有最讓你舍不得的人嗎?”

“我的家人,還有外婆,還有···”

“我也是,從小我就在外婆家長大,”我感到憂傷,說話的聲音在顫抖。“外婆是看著我長大的,你是不知道,小時候的我經常得病,一直是外婆精心照顧,聽我媽說,二歲的時候發高燒,那時正好是半夜,天又下雨,把我婆急得眼淚直流,抱著我趕了十幾裏路到縣醫院給我看病,你想那陣的交通是什麼樣,可把我婆整慘了,要不是那陣看的及時,估計就不會站到這跟你說話···”

我歎了口氣,繼續說:“年齡再長,反而離身邊親密的人距離愈來愈遠。靜瓊,你理解嗎?好恨自己這般冷酷無情。”

我有點激動,說話哽噎。靜瓊與我對視,口氣堅定且有種安慰的意思,“心是相通的,你的思念會被親近的人感受到的。”

普通的幾個字讓我內心的難受稍微緩解了一些,感到一股溫暖在血液裏流淌。我沮喪的自言自語,“心會是相通的?”

靜瓊不無擔憂的對視,眼裏充滿關懷。“真的,靈魂深處有一道無法捉摸的線,連接每一個思念的人。”

我不知說什麼,望著前麵的花壇想著心事。

靜瓊真會體貼人,她按住自己心口,另一隻輕輕拉起我冰冷的手按到心口,正兒八經道:“能感覺到心跳嗎?”

我心存感激,說:“嗯,暖暖的。”

我想岔開話題,再討論這個問題會感染了靜瓊的心情,自己僅是壓抑的太久,一時迷失本性,亂掉方寸。靜瓊手握著護欄,恬然地望著花壇,陷入了沉思,從教室透出的微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很柔和。我沒忍心打攪,靜默的呆在旁邊。最孤寂,落寞時能覺察出與心愛的人分擔是種幸福,甚至連詞語無以表達出彼此心裏的感受。就這樣沉默著,讓自己覺得驕傲的能言善辯的技巧在靜瓊麵前不值一提。確實戀愛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我的行事作風。

大概學校熄燈的時間快臨近,班裏的同學陸續出來,我斜靠在護欄上,朝每一個認識的微笑,完全不清楚什麼時候已習慣坦然麵對周圍的一切。舒佳、李雪芬、王國玲、呂梅以及方瓊笑著移向這兒,我驚慌的表情好像耗子遇見貓,身子往靜瓊那邊靠了靠,斜著身子看著靜瓊。五個人沒有像以往那樣走過去,竟把我們圍在中間,完全沒有走的意思。我堆著滿臉笑容,神情詫異地寒暄:“師傅,回去啊!”

“你不是說廢話嘛。”呂梅冷冷的道,將她手中的一個信封遞上前。

我打眼瞧著,精致的信封上空空無物,沒有署名沒有地址。我好奇地問:“師傅,這裏麵裝著啥東西?”

“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呂梅口氣依舊冷淡,她用目光掃視了一下靜瓊。

“林默,馬上鎖門了,走不走?”李雪芬喊。

“馬上,馬上,你先走吧!”我感到臉發燒,用餘光瞥著靜瓊,此刻她轉過身正對著女生們,低著頭不語。

“慢慢聊呀!”舒佳笑著說。

五個人離開後,教學樓的燈熄了,路燈無力的發著光,剩下我和靜瓊兩人呆在空蕩的樓道上,我害怕靜瓊為剛才的事多心,忙替自己解釋。“靜瓊,那是我師傅,跟我沒啥,你別亂想。”

“你還不回。”靜瓊淡淡的道,我從口氣判斷她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我逗著她,笑著說:“怎麼?生氣啦!”

“沒有···哪敢生你的氣。”明明是譏諷的口氣,

“真的,我倆沒啥,你咋就不信呢?”我有點著急,耷拉下頭,“我啥時哄過你,甭生氣,算我錯啦,行不行?”

“什麼時候我變得那麼沒氣量!”靜瓊口氣依然冷淡。

“注定的緣分是扯不斷的!這輩子你別想逃掉,要有點心裏準備啊。”借著微光我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縷靜瓊垂在前額的頭發。

我把靜瓊送回宿舍門口,本想盡快往回趕,卻不料聽見舒佳、呂梅幾人的說話聲,便放慢腳步。心裏確是納悶,這群人怎麼走的比蝸牛還慢,這麼長時間磨蹭到這裏。我遠遠地尾隨其後,免得被她們發現,否則少不了一頓涮。談起這幾個女同學呀,簡直是武則天的翻版,凶的時候沒人敢惹,男生們得退避三舍;溫柔的時候,能把人肉麻死,歸根結底是沒有淑女氣質的女孩。我像賊似的溜進公社,長長鬆了口氣。順手摸出信封,瞧了眼重新揣回口袋。

夜色已深,宿舍的燈開著,門虛掩著卻沒有人在,章燁和孟文輝不曉得跑到哪裏鬼混去。這兩家夥每次出去習慣開著門,真是沒辦法。我趁此刻他們不在,拿出信封,小心翼翼的拆開,取出裏麵的信,字跡飛躍到眼前:

再別康橋——徐誌摩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楡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默,你說過喜歡這首詩,我抄下來送給你,·······願這首詩見證我們真摯的的友誼像磐石一般堅固·······

——摯友、梅

整整寫了兩張,呂梅的字清秀、自然,顯得如此清新脫俗,乍眼一看就能幻想出主人的容顏。我讀完信,心事重重的將信疊成原來的樣子,重新放進信封,順手塞到枕頭下的一本小說中,靠在床上想著心事。從信中看,表麵上是寫友誼的,可字裏行間流露著呂梅懷有的青澀心情,那首詩是自己無意在《美文欣賞》中看到的,感覺讀起來舒暢順便記了兩句,偶然與呂梅閑聊的時候無心說了一次,沒想到她竟記了下來。

回想起幾次呂梅約我去同老師談心,自己總不好意思拒絕,硬著頭皮陪她去。或許是數次談話的功勞,蘇倩和葉潤昕對待本人的態度極好。要知道,像本人這樣憑著一點小聰明在學校混日子,打小與老師格格不入,沒事總要搞點惡作劇,雖然成績名列前茅,但不得老師的寵愛。而自己不在乎,依然固執己見。我承認這是錯誤的觀點,不是嗎?現在的學生缺少的不正是與老師的溝通嗎?

記得一次回家太晚,校門已鎖。新鮮的是老師竟慫恿翻門,剛開始倒把我弄得糊塗,生平首次正大光明當著老師的麵犯錯,感情上一時難以接受。可立馬開始擔心呂梅,她平日乖巧,翻門應該會變得棘手,然而事實證明我錯了,她的動作比我稍微差一點,看來不能小看女生啊!

天確實很晚,街上的零星亮著幾盞燈,視線模糊看不到路。作為男生有義務送女生回家,這是義不容辭的事。行在昏暗的夾道,呂梅細聲問:“林默,你有筆名嗎?”

我笑著回答:“有啊,叫愫昕,情愫的愫,左邊日右邊斤合起來的昕,意思是真實的感情像剛升起的太陽一樣絢麗、美好。你呢?”

“蝶舞,除你之外這個筆名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依然笑著,“不會蝶舞天涯中的蝶舞吧?你怎麼會起這個筆名?”

呂梅認真的解釋,“喜歡這個筆名含有的韻味,很有詩意,真想變成春天花叢中飛舞的蝴蝶,無憂無慮,飄然自在。”

她把手中的書抱得更緊,向我這邊依偎,弄得我反而感到拘謹,盡量避免與她接觸,等到走到一條巷子的盡頭,暗夜裏聽見她的聲音。“到了,默,你是第一個送我回家的人。”

“我把你送到家門口吧!”雖然到了離她家不遠的地方,但是夜太黑,我依然心存憂慮······

我懊惱地使勁的抓著頭發,怎麼會陷入這種境地。真是進退兩難。真正喜歡的人是靜瓊,對呂梅僅是朋友的感覺而已,根本談不上喜歡。與靜瓊在一起時總感到心裏暖暖的,有一種歸宿感,一句話,靜瓊是無可替代的。然而,上天真會捉弄人,不管怎麼選擇都避免不了傷害一方,想到此恐懼感就浮上來,內心陷入無盡的矛盾。要知道男女朋友如果處理不當情感的問題,最終會分道揚鑣。

當猶豫不決的時候,把結論交給時間吧,自己做好本分的事就行,該發生的遲早要發生,不要將精力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假想、猜測中,這是無益的,反而會糟蹋生命。

章燁和孟文輝闖進來,打斷了我的沉思。章燁手中拿著許多畫,孟文輝也沒空手,他拿著一個相框。章燁將在床上畫展開,帶著興奮的口氣嚷:“默子,咋樣?”

我把鋪在床上的畫看了一遍:兩張古惑仔,一張F4,三張拳皇,明星畫。隨口一問:“那弄的?”

“你猜,”章燁打啞謎,“從遊戲廳老板那蹭來的,教我磨了好長時間才要下。”

章燁擺弄畫,孟文輝認真的往相框放相片,我湊上去瞧。驚訝的問:“咦?你怎麼有雷秋萍的照片?”

“星期三曠課專門跑到她那要的。”

我沒甚可問,幫章燁去貼畫。商量該如何貼,貼到哪裏合適。孟文輝在旁津津有味地盯著相片,不時用嘴親親。章燁過去扇了一下孟文輝的頭,譏諷著嚷:“慫貨,就這點出息,過來幫忙。”

孟文輝臉紅的勉強的笑著將相框放在床頭過來幫忙,宿舍經過一番侍弄,光禿禿的牆有了幾絲生氣,章燁欣賞的說:“這一收拾,教人看起來舒服多咧。”

“還行,”孟文輝附和著,眼睛卻轉向相框,“我要天天抱著她睡覺。”

我想起宿舍已沒水,說:“章燁、二文,你倆誰跟我去老板那提水?”

“一起去,”章燁催促著孟文輝,“二文,喀哩嘛察。”

房東是一個寡婦,不知為什麽讓汽油給毀了容,身上沒一塊完整的地方,模樣有點嚇人,且人又胖,行動起來不方便,不過她人品挺好的,至少在我覺得是這樣的。她在街上有個門麵,靠微薄的收入維持生活還要供兒子念書,怪可憐的。

我們從後門進到院子,房東正坐在院子裏悠閑的吸著煙,龐大的身體壓在桐樹下的椅子上,那椅子已變了形並且很髒,估計有些年月。她斜著眼看著房間櫃台上的那台破舊的電視,門口的鐵爐上水壺滋滋的響。

我熱情地喊:“姨,提點水。”

房東和氣而平靜地說:“那兩個綠的是剛灌的,你就提那。”

孟文輝將桶放滿水,討好的嬉笑問房東:“姨,今生意咋樣?”

房東並不買賬,質問:“你是不是又偷我的煙了?”

“隻拿了一根。”

“一根?今我剛拆的一盒,還沒抽幾根就完了。你好好給我賣乖,敢拿不敢承認。”

“真的隻拿了一根,”孟文輝示意章燁替他說好話,“不信問章燁,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章燁在一旁笑著,看房東生氣便帶著勸解的口氣說:“姨,你知道那聳就這勢子,能把他有啥辦法,回去我替你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