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少女身姿蹁躚地跳下車,腳步輕盈而歡快。裴楊看了一眼走過來的人,熟悉的身形讓他眼眸一暗。司琴臉上剛降下去的溫度瞬間又燒上來,心裏直叨念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接連遇上了兩個這樣還看的人,同時又覺得眼前的少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隨即又甩了甩頭。不會的,這樣的臉放眼京城也不會有幾個,自己見過必定不會忘記,大概是記錯了。
隻見那俏麗的身姿停在了李雲梓麵前,再次親切又隨便地叫了聲“二姐”。
普天之下能這麼叫李雲梓的,除了剛剛開府的三殿下青陽王,啟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
李雲梓看著久未見到的李雲棠,笑得柔和,開心地喚了聲“三妹”,待她走近,才開口問道:“不是病了嗎,怎麼會來白雲寺?”
當初她病得三日不醒,君後可是攜了半個太醫院的禦醫去了青陽王府,她還暗自期盼了一陣子。現在看她麵色紅潤,走路生風,真是可惜。李雲梓眼裏的光芒一閃而過,麵上做出關心不已的樣子,“聽說你病了,害的二姐好一陣擔心,現在可是大好了?”
李雲棠擺擺手,“區區風寒,養一養就好了,讓二姐費心了。前些日聽說白雲山的楓葉紅了,這不,出來散散心。”
說完轉身看向同樣一身青衣,安安靜靜立在一旁的裴楊,一時千般滋味湧上心頭。其實裴楊的麵相並不算出眾,但書香世家名門公子的氣質確是印在骨子裏的,安靜儒雅,讓人覺得十分舒服。李雲棠對上他清澈的眼睛,想起那日他倚窗而坐眼神空洞的樣子,愧疚又慶幸。幸好,還能看到這雙眼睛,幸好,她還有機會爭取他,幸好,她還有機會來得及為他做任何事。
被一個妙齡少女這麼盯著看,裴楊感到些許不自在,眉頭微微蹙起。看到那人快要生氣的樣子,李雲棠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清了清嗓,拱手道歉:“對不起,隻是公子與在下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故而一時走神,還請見諒。”
李雲梓站在一旁,將李雲棠的表情盡收眼底,眼內波光流轉,那種眼神,可不是一句類似故人就能解釋通的。
似是才想起來,李雲梓拍了拍腦門,笑著說道:“看我,都忘了介紹了。三妹,這位是太傅家的嫡公子,裴楊。前些日子咱們還一起去觀過他姐姐的禮呢。”
沒想到後一句話剛一出口,場上三位的臉色都不自然了。一直疑惑的司琴立刻恍然,“哦,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當日……”
未說完的話被裴楊一句突兀的見禮打斷。
“裴楊見過三殿下。”殿下二字若有若無的加重,司琴立刻閉了嘴。他怎麼忘了,眼前人是最受寵的皇女啊,說出來倒黴的還是公子。
“你們之前認識?”
三人齊齊搖頭。
李雲梓心裏了然。
又是一陣寒暄,三人各自上了馬車,轉身時李雲棠側身擋在裴楊身前,小聲而鄭重地說了聲對不起,裴楊微微挑了挑眉,輕點了一下頭。
一路上再也無話,隻有司琴悶悶不樂地癟著嘴。
三人到了白雲寺,正是人多的時候,李雲棠雖想陪著裴楊,卻怕適得其反。李雲梓大概對自己太過自信,以為裴楊也會像其他男子那樣沉醉在她的溫情裏,一直伴在左右殷勤說笑。告辭兩人,李雲棠沉著臉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哼,如果他是平常男子,自己當年又怎麼會花那麼長的時間才打動他。示意季敏暗中保護後,撩起裙角上了後山。
這邊,李雲梓和裴楊一路進到大殿,接過司琴遞過來的檀香,虔誠地跪下,拜了三拜。金身的菩薩像前香火繚繞,李雲梓微微睜開眼,偷偷地看他細致的眉角。
從大殿出來後,李雲梓依然沒有半點要離去的意思,裴楊本就安靜,基本上是李雲梓問一句才答一句。加上身邊有個愛說的司琴,倒也不覺尷尬。
寺院的牆壁很長,東西長逾幾百米,壁上留有很多文人仕女的墨寶,其中不乏大師之作。因為進京考試的仕女有的會借住寺中,牆上的字作時有更新,飛龍走鳳的各有各的長處。裴楊常去瀏覽欣賞,也算是寺中清苦生活的一大樂趣。
李雲梓的字也在其中。幾百米的字中,她的字絲毫沒有埋沒,行雲流水,大氣非常,頗得世人賞識。裴楊看到,忍不住讚賞一番。
李雲梓裝作不好意思地擺手,眼中一片得意之色。
一起遊賞了一番寺院,又得到了佳人的讚賞,青山王還有事,上車前溫語叮囑了好一會兒,滿意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