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兩個小家夥打完了雪仗,李雲棠急急執傘而歸。等到了戶部,裴柔已經回去了。看著帶來的瑤琴還靜靜地躺在桌上,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
看來今天是不能給他了。
外麵的風雪又大了幾分,使得人去樓空的府衙異常寒冷。李雲棠打了個寒顫,坐回位子上再次翻看圓月的文書,不時起筆寫寫劃劃。正思考著,抬頭看見抱著公文的紀致寧往裏走來。
“沐安怎的還未回去?”遞過手中的熱茶,李雲棠順手把門關上,往火盆裏又丟了兩塊木炭。
“今日該我當值。”放下厚重的公文,紀致寧拍著身上的落雪,捧起李雲棠放在案上的茶杯暖手,“殿下怎的還未走?”
“去了趟宮裏,以為你們還沒走,就折回來看看,沒想到都走光了。”說著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桌上的瑤琴。
“今日大雪,就提前放了。”看著窗外的大雪,紀致寧擔憂母親,心煩不已。
“長夜漫漫,殿下陪臣手談一局吧。”
李雲棠笑著應了。兩人擺了棋盤,倚著寒窗一黑一白地下著。見她心情有些低落,知道她是在憂慮北疆之事,李雲棠出聲安慰道:“沐安不用擔心,方才我從阿姐那回來,聽說北疆的糧草已有解決之法了。”
紀致寧從棋盤上抬頭,“真的?”
“嗯。”李雲棠點頭,回想著與阿姐的對話,抿唇笑道:“說不定沐安還能幫上些忙呢。”
疑惑地看向李雲棠,“還請殿下細細道來。”
於是李雲棠將北疆之策又講了一遍,講到敲詐豪紳糧商之時多看了幾眼紀致寧書生氣的眉角。自古以來文官武將相互嫌棄,但此事若想達成,文官的遊說能力至關重要,需要委派的人傾力相說盡心安撫。從這一點上來說,禮部確實沒有比紀致寧更合適的人了。
隻是……
“沐安可會敲詐?”紀家世代武將,連小兒子紀遠都是一副潑辣樣,偏偏紀致寧這樣文弱,對付起狡猾的商人,還是太嫩了點。
覺出自己被殿下小看,紀致寧心中無奈,她這一副貌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成功地騙了多少人。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她平常隻是不願說太多做太過而已。
於是起身走到李雲棠的桌前,抱起靜置的長琴,笑得像個狐狸:“致寧突然想起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急需和裴賢人商議。隻是裴府路遠,窗外雪急,今夜去了怕是趕不回來了。但今日恰巧是致寧當值,府衙裏又不能無人看守。此時隻有小臣與殿下,殿下素來心憂大啟,定不會置緊急公務於不顧,所以小臣猜想,殿下不介意以千金之軀代小臣守夜。”
扯了扯琴外的繡袋,漏出長琴的一角,紀致寧一臉狡黠,又說道:“小臣會與裴賢人細細說明手中公務的來曆和製作的辛苦,長夜漫漫,北疆事急,殿下不妨寫一封舉薦書信遞與太女殿下,太女賢明,必定會慎重考慮殿下所舉之人的。”
被紀致寧酸腐迂回的長長一段話弄得哭笑不得,看著她似報複般狡猾的目光,李雲棠認栽,“隻要公務辦得好,要本王守夜又如何。放心去吧。”
紀致寧披了鬥篷,在門外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將琴交給裴柔後,急急回府收拾行囊去了。
想著裴楊看到弦琴歡喜的樣子,李雲棠偎著火爐,聽了一夜風雪聲。
大雪飄了一夜,黎明時才止。李雲棠稍加收拾,進宮去見父君。一路打著哈欠進了正陽宮,楚雲正指揮者宮人們掃雪。
見到抬腳進來的李雲棠,楚雲忙走過來見禮,怪道:“殿下怎麼來得這樣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