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蘿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被門外噠噠的馬蹄聲驚醒,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窗,門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邊的百姓都敬畏的站在一旁,看著整整齊齊的隊伍走向城內。
軍隊的領頭是一位中年男子,發髻高束,眼神威嚴,身上散發著那種久經沙場之人才會有的肅殺之氣。身後跟著幾位年輕的將士,一樣的表情,整齊的著裝。
“噗嗤。”雖然這聲音很快湮沒在腳步聲中,耳力極好囈蘿的還是沒有錯過這一生繃不住的嗤笑。
是緊跟著那位將軍的一位少將。此刻他的臉上已然是那副凍殺一切的表情,眼神緊跟著身前之人,手中持著韁繩,一身烏黑的玄甲極為眼熟。這麼一看,他眉宇之間隱隱的英氣也是眼熟的很!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
“白斂。白家子女中唯一的男丁,也難怪丫頭你看的移不開眼,確實是個俊俏的模子。”
酒秧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邊,坐在窗邊退一晃一晃的,看著遠去的一行人。
囈蘿為自己添了杯茶,眼波流轉。
“小小年紀,怎麼這般愛喝茶?”囈蘿雖不能言語,酒秧每次與她一道總是能扯出一大堆的話來。囈蘿沾了茶水在桌上慢慢的寫。
“藥。”
寫完還不忘從行囊中拿出師父所留的醫書給酒秧。酒秧掃了一眼,嘖嘖一聲不再細問。其實囈蘿也不知為何這般癡迷於茶,隻是每次她一思慮手中便自然地端起了茶。這習慣大概是跟師父所學。
師父,就在這秦宮之中。她該怎麼衝破道道城牆進去呢?囈蘿思索著,盯著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
這城中,除了酒秧,她所知道的人,隻有白英。看來要去白府瞧瞧了。
翌日
囈蘿換上一身淡灰色長衫,裙身上一株綻梅,樹下兩隻淩空欲出的仙鶴,仿佛在低聲耳語,這是師父留下的衣服,裁剪後到是挺適合。囈蘿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稚嫩的臉上與師父一般無二的淡漠表情。她扯了下嘴角,鏡子中的人笑的僵硬,太久沒有歡喜的事情了呢。
囈蘿才將頭發挽起,酒秧便推門而入,手中提著還冒著熱氣兒的包子。
“丫頭,我找到進宮……”
半句話卡在喉嚨說不出話來。
囈蘿正準備解釋自己為何穿上師父的衣服,眼前突然一黑,囈蘿的雙眼被一隻略帶顫抖的手擋住。
“嘖嘖,真像。”
酒秧放開手,將包子扔她懷裏,自己叼了一個坐到一邊,重新上下打量著她。
“對了,話還沒說完,我剛得知的消息,今日有人要出宮。”
囈蘿挑眉看他,屋子裏安靜的可怕。酒秧大咬一口,道:“秦國小公子今天要去拜訪沙場歸來的白大將軍。”
囈蘿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勾勾唇角,拍手。妙計,比她原本打算去白府碰碰運氣找白英的想法現實多了。囈蘿尋思著要不要換件衣衫,酒秧已經攜了她出門。
“走走走,事不宜遲。”
兩人半跑半飛的總算在炤正一行人之前到了白府,酒秧幹飲一壺酒,晃悠著走到那行人麵前,走在轎前的眾人急急停住,最前麵的人更是拔刀相向:
“何人在前,膽敢驚擾公子座駕!還不快滾!”
酒秧恍若未聞,向著人群走去,走至中途打了個飽嗝直接在馬路中坐了下來。前麵幾個侍衛手中的刀陡然出鞘,陽光下格外刺人眼。
囈蘿小步跑上前,拉起在地上的酒秧,連連點頭致歉,然這些人並不準備放過他,手中的刀更近一步。囈蘿額角露出了細密的汗珠,酒秧倒是好無所謂的樣子,不會是真的醉了吧,囈蘿半真半假的拍拍酒秧的臉,熱的發燙。
竟不會喝酒?來真的?原本以為是酒秧裝醉以引出炤正,不想這廝竟是真的醉了。囈蘿腦子飛速的轉動著,索性趴在酒秧身上痛哭起來。
“將這連個鬧事的拿下!”
“何事喧嘩?”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他,那黑色的簾幕後麵,便是炤正,隻要他揭開,至少他能保她一命!
“啟稟公子,有人攔路鬧事。”
裏麵沉吟一聲,囈蘿看著一隻白玉般的手從簾幕中伸出,眼淚都忘了擦。就見他緩步出轎,陽光太刺眼,囈蘿抬起頭,看不清陽光中的他。
他走近了些,囈蘿的心髒不安的加速起來,若是他不認她,若是他不願意幫她,若是他當初所言不過一句戲言,那麼這回就真的是完了。
“這般撒潑,我當時誰。”
他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囈蘿的心突然就安了下來,
一方手絹遞至身前
“就這麼想見我?”
也許是炤正離她太近的緣故,囈蘿隻覺得不知是誰的心跳聲,砰砰,砰砰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