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遞給他一條毛巾,他擦擦眼淚。“不好意思,失態了。”

四叔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事,這都是人之常情,家家隻有一個孩兒,能不難過嘛?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大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頭發也亂蓬蓬的,撲通一下跪倒在我麵前就給我磕頭,然後還直抹眼淚。”

“抹眼淚?還受了傷?怎麼回事?”

“是啊,我也這麼問他,可他嘰裏咕嚕說了好多話我這個當爹的卻一句話也聽不懂,好像他說的全是外語一樣。”說到這裏老周也是滿臉的不解。“老四,也沒聽過這說道啊?雖然陰陽相隔,但語言總不會改變吧?”

四叔點燃一根煙,是大前門,當時最便宜的煙,好像是5毛,別人給他送禮來的好煙他全部賣了,拚了命的給孩子攢奶粉錢。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人既然已經死了,他與親人之間可就是陰陽相隔了,所謂人鬼陌路就是這個道理,本來兩個世界就是不為互通的,但死者往往介入夢來向生前的親屬,父母來表達自己未完成的心願,或者傾訴自己現在的苦楚,可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們是真正的血親的情況下你們才能聽得懂他說的鬼話,如果不是血親是萬萬聽不懂的。”四叔繞了一個大圈子原來是懷疑他們父子的血緣關係。

周顯宗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可能,那絕對不可能,大鵬確實是我倆親生的兒子。”

我小聲插嘴:“這年頭,誰能保準誰是誰親生的?你又沒做過親子鑒定。”

四叔瞪了我一眼:“你個小屁孩懂的還挺多啊?早熟是不是?”

周顯宗並沒有因為我這句不太禮貌的話而惱火,道:“這孩子說的沒錯,我卻是做過親子鑒定,我年輕時候也是忙著生意,沒多少時間回家看他媽,每次隻是按時給那娘們郵點錢就不管了,後來大鵬出生了,鄉裏鄉親的縱使流言很多,鄉下人的臭嘴我不說你也清楚,當時我腦袋讓驢踢了,竟然真的想到去做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以後我才徹底放下來心,兒子確實是我的血親無疑。”

“哎!人言可畏喲!”我嘟囔著。

“你們的家事與我無關,不過如果是你親生兒子怎麼能在他托夢給你的時候聽不懂他說什麼呢?莫非還有些貓膩兒?”四叔也糊塗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問題。

一聽四叔也無法理解這事的蹊蹺,周顯宗傻了,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再言語。

“四叔,人死了以後自己生前的身份有沒有可能被某種緣故改變了?”我開口問道。

四叔想了片刻回我道:“這個我沒法回答,我一直以來隻是按照祖宗留下的東西解夢而已,陰間的很多習慣自然與我們人世間不同,老周啊,你也別著急,一會兒我媳婦兒回來給我做飯,她在這方麵懂的比我多,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