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賭荊城危(2 / 2)

“西麓風采,說得好。西麓人才濟濟,據我所知,我朝當代為官者出身西麓的著實不少。難道他們都是從不曾看過這方匾額的?又或是隻要投身仕林的西麓學子,都成了天聾地啞的庸才?若果真那樣,我看這方匾你們不打也罷,根本一文不名。”

琅玕字字刀劍,猛戳進學子們心底。能受教西麓的,都是國中精英,有些隱晦的含義,自是一點就明。他們開始的盛怒,此刻卻化作警醒,再反思琅玕話裏的深意,竟是個個語塞。

琅玕不動聲色,將他們的表情都在心裏過了一遍,才不疾不徐,又添了一把柴道:“朝廷的事,自有文臣武將操持。入仕為官,就算文死諫,武死戰,都是他們的應盡的本分。可你們這些莘莘學子,不好好修習聖賢教誨,手舉著書院牌匾去幹涉朝堂政務,師出無名,這不是請命,是逼宮。”

‘逼宮’兩字,琅玕說的尤其威嚴,她想讓他們明白請命的事實,更是想讓她們明白逼迫朝廷的危險。

可是琅玕錯了,她沒有想到這些涉世未深的學子們血是如此的炙熱,信仰是如此的執著。他們的正義感經不起任何挑釁,哪怕是風吹草動的撩撥,都能讓他們飛蛾撲火。

那為首的幾位學子,相互對視了一下,用目光交換了下心意,終是肯定的點點頭,繼而衝琅玕慷慨道:“您不必再勸了,今日連院首大人都攔我們不住,請命,已經勢不可擋。我們也知道,此去必然要擔負重大的責任,可是荊城眼看告破,晉城百姓馬上就要慘遭屠戮。我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不可能兩耳不聞窗外事,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百姓遭難。”

學子們情之切切,讓琅玕莫名心中一憐。想了想,終是說道:“你們去請命,也隻不過是盡你們的心,荊城還是危在旦夕,這樣豈非徒勞無益。“

琅玕目光如炬,直直盯向眾學子們,”這樣吧,你們敢不敢和我賭上一局?三日之內,你們回書院,安分守己的待著,我定有法子為晉城解圍。若是三日後,荊城之危猶在,到時我自離開西麓,你們就算捧著金匾上京,我也絕不再幹涉。”

正如琅玕所言,捧扁請命這一步,隻不過是盡心,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學子們心中也掂量過,就算迫使朝廷出兵,大軍也絕不是三日就能抵達的,還是遠水難解近渴。

這青袍先生,身形如竹;心思機辯,條理分明,隱隱透出一股鴻儒之風,此時他言之鑿鑿,肯定的語氣絕非兒戲。一時間,學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議論良久後,終是剛剛為首的學子又站出來道:“好,先生新任,您的話學生們信了。若三日後果真能救下荊城百姓,學生們願意從此鞍前馬後,為先生是從。”

琅玕點點頭,算是賭約即成。學子們也不多言,自捧了牌匾轉回書院。

見他們走遠,琅玕刻意的支持已經到了極限,忽然眼前一黑,搖搖倒了下去。弑龍趕緊一把扶住她,見她已然失去意識,弑龍、厲姨具是驚叫出聲。

她們並沒有發現,就在琅玕舌辯群學子的時候,早有另一對人馬也停了下,不動聲色,將剛剛發生一切,全部看了去。此時見她倆手忙腳亂,另一馬車的門終於緩緩打開,一輛輪椅被推了出來。

輪椅上坐著一位二十出頭的錦衣公子,蛾眉星目,麵如冠玉,這樣一份樣貌便是放在女子身上,也堪稱標致,隻可惜一雙腿卻是殘疾,隻由身後幾位彪漢推扶著向琅玕她們走近。

“先生身體有恙,此地尋西麓的大夫尚遠。小可不才,習過些許醫術,不如讓我先為先生看看吧。”輪椅上的男子向著她倆謙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