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睡了。今夜無論你們是誰,都別想踏進這房門半步。”弑龍見女子想要硬闖,腰身一挺,又向前邁了一步。麵對公主主仆的強橫,她早已憤怒。但鑒於仰天村的教訓,她沒有拔劍,而語氣裏的森然卻比劍光更冷。
“弑龍,不得對長公主無禮。”正僵持著,房門一聲脆響,緩緩打開。琅玕走了出來。
長公主看著從房中走出的琅玕,原先的七分惱怒,三分好奇,竟是被骷髏的麵容一嚇,強勢欲闖的步伐,不由後退了一步。
今日這次請命,本是她挑頭幹的。父皇新喪,朝政一片荒唐;荊城被圍,朝廷卻無動於衷。她雖然是女兒身,但與生俱來一股男子英氣,從小被祖父敬嚴喜愛,更是在她十三歲時,特準她以公主身份和國中精英一起受教西麓。
後來祖父故去,她立下誓言,要足不出晉西,以潛心學業,報祖父拳愛之心,為敬嚴守孝三年。是以,聞德繼位和今此國喪,她都沒有回朝。
這幾年她和同學們讀書習字、聚講辯論,和普通青年人一樣,不僅向往風雅,三不五時約聚一起,或吟詩作賦、或品評文章;更把國家興盛、百姓疾苦視為己任,和他們一起暢談理想、抱負和遙遠的將來。
她是公主,自然權財無缺,又時常對同學們施以援手。所以三年下來,她儼然成了西麓裏的小魁首。眾學子莫不唯她馬首是瞻。
來之前,她很聽幾位同窗描述過這位新任答疑院掌事,說他言談機變,張弛有度,對解救荊城之圍,信心十足。她本就不屑,此時再端量,他瘦的好像能被風吹走的體態,竟無半點兒男兒該有的壯碩英姿,心中更加失望。
遂睨著琅玕,言語輕慢道:“你就是新任的答疑院掌事?哼,也不過如此。”
琅玕躬身一笑,淡淡點頭:“不錯!在下不才,就是新任答疑院掌事 -郎幹。請盛羅公主金安!不知您深夜駕臨寒舍,有何指教?”
盛羅聽言,心中思忖。這位師長,果然有些與眾不同,不像他平常接觸的西麓高層,言談舉止總是流露著對她的客套和逢迎。麵對她的語出不遜,卻是這樣一副平靜泰然的不卑不亢。
然而她畢竟出身皇族,雖不是陳後親生。卻被高祖敬嚴喜愛,特旨由其嫡母養育。後聞德繼位,她更是大宏朝當仁不讓的嫡長公主,身份非同一般。
遂瞬間後,她高揚下頜,傲慢答道:“你這答疑院掌事,雖然是憑借國師的裙帶關係。可盛羅也算西麓學子,你就是我名義上的師長。這指教二字,不敢當。不過有幾句話要詳細問問你而已。”
琅玕麵無表情,從容對道:“答疑院本就是替學子答疑解惑的地方,長公主有什麼問題,直言不妨。”
“好。那盛羅就直說了。你今日三言兩語騙過我那些同窗,害我在府衙空等許久。隻是這些官話能哄的住他們,卻哄不過我。我且問你,你說三日內必解荊城之圍,空口白牙,有何憑證?”盛羅語氣淩厲的問道。
琅玕聽言,旋即一聲冷笑,“同窗?長公主高高在上,怎麼會和那幫無腦的書生同流。隻怕…不過是借刀殺人,兔死狗烹吧。看來公主和你所謂的同窗,關係並不怎麼和睦呀。”
“胡說。盛羅雖然是皇家人,但我和他們誌趣相投,手足相望。豈是你這種蠅營狗苟之輩能體會的,我們之間更沒有你來挑撥的道理。”
盛羅雖是公主,卻從來隻對那些官派老爺端架子。對於她的同學,不但不以勢壓人,反而和他們海闊天高,無話不說。她能得到大家的推重,在她心裏全然和她的出身無關,她更看重的倒是血性和義氣。所以琅玕這樣功利的言辭,著實激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