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嗎?”琅玕並不收斂,繼續涼薄的說著。“若公主和同窗感情深厚,卻如何下得了手,把他們全部送上斷頭台?哼,又或者是,麵上和他們好,私底下,隻是把他們當槍使,去作你的替死鬼?”
“混賬!你以為本公主會同你這種人一般,當麵鑼背麵鼓,盤撥那些肮髒的小算盤?你竟敢對我如此不敬,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盛羅已然變得殺氣騰騰。
弑龍和厲姨見此情況,目光一凜,毫不猶豫的擋在了琅玕的前麵。若是盛羅敢動手,少不得她們就會拔劍相向。
琅玕毫不變色,一把推開她倆,正襟巍然道:“又不是嗎?那我卻不明白了。如今朝堂烏煙瘴氣,陳誓賀一流正要尋一個口子消散積壓的官民之怨。我請問,是荊城被圍,出兵解救,來的得民心;還是荊城被奪,朝廷出兵收複失地,更能彰顯他們的政績呢?”
琅玕語氣凜然,盛羅聽的心裏一緊。咽了口唾沫,盯著琅玕,想著回答的話。
琅玕不給她喘息之機,繼續鏗鏘問道:“那我再問你,明知朝廷不會此時出兵。這種形式下,你讓西麓學子出頭請命,這些無傍無依的書生,又將麵臨多大危險呢?”
盛羅心中再是一緊,嘴唇輕蠕,卻不能發一言。琅玕旋即大笑:“嗬嗬,平頭百姓,妄圖幹預朝政,他們隻會被當成弄權者的絆腳石,必除之而後快。那幫人稍微動動指頭,你所謂的好同窗,一個…一個,焉有命活?不知道,他們在黃泉路上記起你的慫恿,是否還能叫你一聲’同窗’?而那時,你又何以自處?是為他們求情不成,掉幾滴眼淚?還是陪著他們一起去死?”
盛羅聽到琅玕如此篤定又如此危險的話語,她明白,這位掌事說的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想到她的至交密友全部身首異處的場景,額頭不禁滲出冷汗。
她是大宏長公主不假,她是在皇家位置顯赫不假,可麵對那樣的場麵,她出麵求情,就算她舍命相保,又能保住幾個?
她不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政局傾軋麵前,她這個長公主根本毫無份量,隨時隨地都可以被舍棄。她不過就是一個象征,一個名牌,對於實權,她一樣的無傍無依。
真實的處境,被琅玕血淋淋的剖析,盛羅心底不期然的劃過一絲涼薄,但僅僅是瞬間,那絲涼意就被強烈的血性淹沒。
自己和同學的命重要,難道那些荊城百姓就命如草芥嗎?盛羅情緒再次高漲,“你說朝廷不會救援,我們請命又是死路一條。那…就眼睜睜看著荊城失守,百姓慘遭血洗嗎?你讓我們這些讀聖賢書的,還有何麵目坐在課堂之上,背誦那些仁愛高論?”
琅玕定定的看著這個血氣方剛的公主,她是驕傲,她是莽撞,可是她也帶著皇家人裏少見的悲憫和純真。
琅玕不由認真端詳起她,青絲油亮,朱唇皓齒,一雙瞳仁裏清澈透明,仿佛她的心事,一看便能分明,從眼眸到心底,都是那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麵對這樣一位公主,琅玕也不由放軟了語氣,輕歎道:“在下說過,對於荊城之圍。我有法子。”
“你有法子?那我請問,法子是什麼?可有必成的把握?”盛羅短暫悲情後,又恢複了倨傲。但語氣裏明顯含了轉圜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