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詳問麓中事 上(1 / 2)

陳承黎也有諸多疑問難以解答,此時此刻,他已經對這位新任答疑院掌事起了十分的好奇。這位掌事,樣貌恐怖,身體病弱,但處事冷靜,心思詭變。

他一直欣賞這樣的謀士,有了它就好比得到一把利刃,收鞘可防身,出鞘可製敵。可據麵上看,他卻是國師一邊的人,如果這把利刃落到敵人手裏,那對他也是極大的威脅。究竟能不能歸為己用呢?不過,若要招攬,現在還尚早,且看看她的荊城之策,是怎麼個結果,也不遲。

然而最令他不能釋懷的是,當今夜被她拒之門外時,他竟發現自己會莫名的失控。自古成大事者,最重要的便是自持,最致命的就是失控。

想到此處,他全身一個冷顫,瞬間睡意全無。披衣起身,即刻修書一封發給了雲湄。他必須要徹底查查她的底細,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琅玕睡的不沉,似醒未醒間,恍惚聽到院子裏有嘈雜之聲,忙叫了聲厲姨。厲姨聞聲,趕了過來,卻見琅玕氣色好似牆麵一樣的灰白,不由嚇了一跳。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昨兒又沒睡好吧!”

琅玕沒有接話,反問道:“院子裏什麼動靜?”

厲姨恍然,“該死,這幫新來的下人不懂事,可是吵著姑娘了?”

“新來的?”琅玕輕疑,但一瞬就道:“誰送來的?是長芮還是裘貴?”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今兒一早裘大人來了,我見你還睡著,就把他回了。他倒不惱,說晚些時候再來,走的時候見你帶的人少,要打發些下人過來。沒多久,就送了兩個丫頭,一個灑掃下人並一個廚子,另外還送了些生活器具。我見都是日常用的,就擅自做主收了。這不,現在都在院子裏安置呢。沒曾想倒吵了你。”

厲姨一行說,一行張羅琅玕起身。又拿眼瞟了瞟她的神色,忐忑道:“嗬,若姑娘不高興,我這就連人帶物都退回去。”

“不必了,咱們初來乍到。他一片好意,照單全收就是。”琅玕一臉的無所謂。

厲姨心安,馬上笑應道:“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他送的也未必是咱們,還不是衝著楚臨搖尾巴。咱們不拿白不拿。姑娘放心,我會看好他們的。”

琅玕默許點頭。厲姨忽然想起來,“對了,藥還溫著呢,我這就去端來。”

厲姨說著便走,冷不丁又轉回來:“姑娘氣色著實不好,咱們可不能被裘貴仨瓜倆棗就糊弄了。我看他今兒麵色急,怕是一會兒就要再來。你聽我的,別起來,好好養著,誰來也不見。”

琅玕收拾著衣服,坐起身,“好,不見。但我瞧今兒天氣不錯,沒有一絲風。我去院裏曬曬太陽,興許能好些。叫新來的添把椅子到院兒裏,你把藥也一並端過去吧。”

厲姨見琅玕難得順從,心裏稍一琢磨:“曬曬太陽也好。等吃了藥你再進來睡會兒。”

琅玕不由輕笑,裘貴送了這麼多下人,攀交的倒殷勤。隻是不知,如果他知道自己和楚臨的關係,遠非他想的那樣親厚,會不會悔的腸子都青了。而且他差了這麼多人手在自己身邊,一舉一動自然是隱瞞不過他。隻怕現在早就得知她起身,正一溜煙兒的往這裏趕呢。也罷,既然他如此‘周到’,不如就隨了他的心意。

出得房門,琅玕才看清她住的這方小院。正屋一明兩暗,另有幾間耳房給下人居住。院落不大,卻不是無景可賞。院中梧桐、海棠兩植,並零星搭配了些月季和丁香。植被不茂密,巧在疏落有致,倒也造景和諧,越發顯得高矮成趣。晉西偏燥,不過陽春之節,院中卻已油綠一片。脈葉混著初綻的花蕊,在陽光下閃亮亮的,一眼望盡就讓人心生一股暖意。

新來的兩個丫頭甚是有眼色,手腳麻利的搬來一把扶手大椅,放於院中觀景最好的石桌旁邊,又按厲姨的吩咐搭了厚厚的毛毯,這才扶著琅玕過來坐下。

果不其然,琅玕剛剛坐定,門口便起了敲門聲。新來的兩個丫頭中一個穿紫衣的,忙不迭要去開門。

琅玕輕咳一聲,“春光正好,可還是覺得有些涼。你去再那條毯子來給我蓋著。”

紫衣丫頭收住腳,有些躊躇,終是奔回屋裏拿毯子。另一個穿粉衣的丫頭見狀,便要接著去開門。

琅玕又道,“昨夜沒睡好,身上怪乏的。你給我捶捶吧。”

直等著紫衣丫頭回來,將毯子嚴嚴蓋上,院門已經響了有一段時間了。見耗的差不多了,琅玕琢磨著,再響下去,怕是會驚動厲姨,這才喚她倆去開門。

院門一開,影壁後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快步走了進來。一見到琅玕,滿臉堆笑,“郎掌事,今日可好些了?知道您不服水土,竟病下。裘貴的心就一直懸著,深怕誤了國師大人的囑托,再沒臉麵見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