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中情難勸(2 / 2)

陳承黎自然懂得,對著長芮一拱手,轉身作別。

琅玕服過藥,便昏昏睡下。隻是不想一覺醒來卻已經是第二日黃昏。

屋內下了簾子,燃了燭火。火苗一跳一跳的,剛好印映了院子裏的樹影婆娑,原來他們竟都是張牙舞爪的。琅玕淒然一笑,這就是她的宿命,無時無刻不妄圖扼住她的咽喉。所以她沒有多少時間掙紮…而不期然,又浪費掉一天。

看著坐在她床前,端著湯藥等她醒來的厲姨,她有些埋怨。她已然明白,定是厲姨和長芮在她的湯藥裏做了手腳,她才昏睡了這麼長時間。但瞧著厲姨眼中的愧疚,她也明白厲姨是為了她好。怕她再勞煩傷了身體。遂又終是不忍,伸手接過了那盅藥。

“厲姨,人生總有些事情是明知無為卻不可不為的。與其碌碌而終,我寧可死在奮爭的路上。”琅玕將藥一飲而下,表情冷漠的似能凝出冰花。

厲姨心中一緊,她也知道自己的那點兒小聰明定是瞞不住。“可姑娘,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你就算攪的天下大亂,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至少,我不能稱了他們的心。既然要死,不如多死幾個,我不會讓他們安生。更不會…讓我埋在黃土的’父親’安生。”琅玕清清淡淡的話語裏,透出的卻是蝕骨的恨意。

尤其是父親一詞,讓厲姨聽的頭皮發麻,雙唇囁嚅,半天才歎出一句“你這是真要應了那狗屁天象呀?你這樣,可讓九泉之下的軒轅將軍如何瞑目呀?”

“哼,瞑目?他從墳頭跳出來才好。看一看我這個他從未看過一眼的女兒,是怎麼把他心愛的江山社稷踩在腳下,磨碎壓平。”

“琅玕…”瞧著琅玕猙獰到扭曲的麵容,厲姨不禁悲然出聲。

“厲姨,我被鎖在水閣整整十六年,我沒有身份,沒有親人。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些又都是誰造成的?我若是毫無作為就這麼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琅玕毫無懼意,說道恨處,抵不住胸中一腔怒火,大力咳嗽起來。

“姑娘,別急別急。我不說了,不說了。隻要你好好的,怎麼都行。”

“咳咳,厲姨…你不要再阻止我了好不好?咳咳,我隻剩你們了,你要幫我…”

“幫…幫…隻要我的琅玕高興,厲姨做什麼都行。我再不攔著你了,要活咱們一起活,要死咱們一處化灰。什麼狗屁江山,厲姨幫你一起踩平他們。”厲姨眼中淚光湧動。

琅玕咳嗽著點頭,她又一次贏了厲秋渝。

“好了,厲姨別哭了。以後記住就是。對了,裘貴已經把畫送來了吧。拿給我瞧瞧。”

厲姨抹了把眼淚,“早送來了。還送了一根千年老參,還有滿滿一匣子珠寶。金銀玉器不算,還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一隻貓兒眼,都是珍品。我一並拿來給你看看。”

“不必,你看著好,收下就是。隻把畫拿來就行。”

厲姨應聲,將五副畫軸一一攤開。琅玕將它們仔細的看了一遍,又細細摸過鈐印處所有的印章,眉間越凝越緊。良久,琅玕才失望道:“一副都不是,還回去吧。”

“姑娘怎麼認定那藏寶圖的線索一定是在有‘李眉’鈐印的畫裏呢?這李眉是誰呀,沒名沒份的。還是我把這幾幅畫都從裝裱裏拆了,再好好找找。”

琅玕見厲姨急了,隻好淡淡勸道:“這些畫不錯,別糟蹋東西了,不在就是不在。南朝曾經道教盛行,正慶帝更是煉金丹尋長生,喝多了就自詡是李耳轉世,更誑語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眉,才是五峰之最。我曾在野史中讀到,正慶曾讓篆刻名家唐附為他刻了一方私印就是李眉。而這方小印,正慶是愛若珍寶秘不示人,隻在最隱秘的事情上才加蓋。我就曾在正慶親筆撰寫的一篇青詞底稿上,確見他署名李眉。可見野史不虛。正慶不善書畫,藏寶圖必然不會是他親筆,白牧是宮中畫匠第一又是正慶的親隨。所以若世間真有藏寶圖,那此圖必是白牧筆墨,李眉鈐印了。”

厲姨此時才明白過來,不由一驚“啊?這麼說,那藏寶圖豈非根本是不存在的?但若找不到《浣髓經》,楚臨那邊…,姑娘不如咱們連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