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平簇目一眯,這正是他希望的。“好,我軍將士誰人敢應?”
“百戶長,尤大勇請戰。”梁以平聲落,隊伍裏衝出一黑臉壯士,拎著兩柄菱花黑鐵重錘挺身上前。
梁以平將手中銀槍一揮,“令!”
尤大勇高聲應道:“得令!”隨即策馬殺上陣前。
敵方叫陣的也是名魁梧大漢,手持一把開山長刀。見尤大勇殺了出來,當下驅馬迎上,二人瞬時殺在一處。戰馬焦灼中,踏起滾滾黃沙。
黃沙之內兵器碰撞之音鏘鏘作響,擊殺震喝之聲不絕於耳,鎧甲抖動,戰馬嘶鳴。忽然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接著“噗”的一聲墜落,待黃沙散去,敵方將士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戰馬也癱倒在地。
尤大勇勝!
瞬間大宏這邊擂起戰鼓,急舞旌旗,幾千將士高聲呼喊“勝!勝!勝!”
此一舉動立刻激起對麵敵兵的怒火,隨著大宏將士的呼喝之聲一浪高過一浪。對麵聯軍出現騷動,眼看就欲奮起總攻。
梁以平餘光瞅了瞅風中的五彩大旗,“不行,還不是時候。必須再拖延些時間。”
心中一定,他即刻驅馬前躍幾步,對著敵軍大聲斥道:“我素聞,韃虜男子個個彪悍,南朝也有本領高強之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百戶,你們竟無人敢戰了嗎?”
此言無疑是挑釁,極大的挑釁。
果不其然,話語剛落。敵軍中奔出一位頭插雙翎赤羽的青年。此人一身紅色戰袍,腰中的彎刀鑲金嵌翠,一看就知是韃虜軍中不可小覷的人物。
他驅馬來到韃虜主帥前方“阿布該,讓我去挫挫大宏的傲氣。”
見少子隻身請命,韃虜主帥眼睛眯了眯,終是一聲令下,“去吧,讓狂徒見識見識草原雛鷹的鐵爪。”青年得令,如一支脫弦的弩箭向陣前奔去。
青年一把彎刀用的十分靈活,馬上功夫更是了得,一雙腿就好像長在了馬背上。隻幾個回合,尤大勇一身蠻力就被青年纏鬥到虛脫,忽然青年趁著尤大勇一時搖晃,彎刀鋒芒一挑,直逼尤大勇前胸的命門。那彎刀鋒利異常,瞬間尤大勇的鎧甲連著肚皮被掀了起來。血液迸射,還帶出了肉沫和一截腸子。
眼見尤大勇疼暈在馬背上,青年竟還不鬆懈,意欲再次補刀。大宏軍中驚起一聲大吼,“小弟挺住,哥哥們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兩批戰馬從大宏陣營中殺出。梁以平並未阻止,兩人飛也似的殺向韃虜青年。
這兩人都是軍中的百戶,和尤大勇都是同籍,平日最是投機,暗暗結為異性兄弟。此時見兄弟有難,豈有不助之理,轉瞬間三人便激戰在一起。
彎刀青年麵對兩人的攻勢並不驚慌,彎刀在手,左劈右砍,以騎技的精湛,用戰馬隔開兩人的猛攻。忽的猛勒韁繩,身下戰馬兩條後腿高高撅起,直直踢向其中一人的馬頭。戰馬的後腿最是有力,馬頭被大力一蹬,頃刻疼翻了過去,帶著馬上的人重重甩在地上。
兄弟三人的本事本就在伯仲,此時隻剩一人仍在同青年周旋,不過三兩回合,優劣立現。眼見彎刀揮動,帶起凜凜殺氣。自怕五招之內,僅剩的一人也將橫於馬下。
韃虜和南朝這方,見少帥連戰連捷,士氣高昂,威武的“嗚”聲響徹整個甕坡。坡上的人群也不由向著戰場又靠攏一圈,隻等著凱歌高奏,能第一時間衝進城裏搶掠。
眼見著尤大勇兄弟性命不保,梁以平手中的亮銀槍又緊了緊,目光中盡是刻骨的冰寒。這兄弟三人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部下,但嘴唇顫顫抖動,終是沒出一言。
主帥沒有鳴金收兵,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三千將士隻眼睜睜看著尤氏兄弟拚死鏖戰。這就是軍紀,梁家軍謹守的鐵一般的規則。
就在生死一線之刻,大宏軍裏一匹快馬不經稟報,疾馳向戰場中央。馬上坐著一個紅衣短打的女子,來到近前,烏金軟劍霍然出鞘,震顫的劍鳴陡然驚動激鬥的二人。
此人正是隨盛羅一路,送信給梁以平的弑龍。弑龍疾馳衝開二人,韁繩一收調轉馬頭,冷冷對向彎刀少年。
“帶你的兄弟回營。這裏我來。”弑龍疾言厲色,僅存的那人忽的一驚,再看看氣息微弱的兄弟。心裏一恨,胯下緊夾馬腹,一手攬起地上的,一手拽住尤大勇坐騎的韁繩。
“我帶弟弟們去治傷。姑娘,大恩不言謝。”說著,飛也似的奔回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