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的分析可謂有理有據一針見血,照如此的形勢發展下去,梁以平的確即將炙手可熱。陳承黎眯著眼睛,不由再次打量起琅玕。
他瘦的好像風箏,眼睛深陷,顴骨和下顎骨高高隆起,麵皮像磨皺的砂紙。這些恐怖的特征,輕易便讓人忽略掉他其實十分精致的五官。此時握著琅玕珠,他的氣色竟比剛剛好了很多。若不是經年虛弱,大略也是個豐神俊朗的少年。
陳承黎收住稍稍走神的情緒,緩緩接道:“梁以平可沒那麼好籠絡。”
琅玕道:“人,我已經推薦了;局勢,我也說明了。至於能不能籠絡到,就要看建煬候的本事了。”
“哼,你推的倒幹淨。他現在荊城,不日就要返京。難道要我現在趕一趟那裏,在他還沒被重用之前拉攏他嗎?太刻意了吧,怕是誰都一眼看的明白。”陳承黎從不喜歡做事流於刻意,就算是刻意為之,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覺察。
琅玕自然也是知道陳承黎的性格,一件事就算對他有天大的好處,但若是他的意圖能被大多數人猜到,他也根本不會去做。這並不是他清高,而是樹敵,若把自己曝曬在眾目睽睽之,你還怕沒人對你放一隻暗箭嗎?
琅玕一笑,“荊城倒不必去,或許他近日就會到這裏來找我。算起來,該會和弑龍、長公主她們一起回來吧。”
“是你那位侍女傳信給你的?”陳承黎又問。
“不用傳,我也知道。想我幫了他這麼大一個忙,他怎麼也該來道個謝吧。”
“看來對你感興趣的人還真是不少。”麵對陳承黎的調侃,琅玕不願搭理,扭過頭看向湖光瀲灩的景色。
就在此時,忽聽陳承黎大喝一聲,“什麼人!”接著兩三步便飛了出去。
話語未落,隻見不遠處的樹叢中枝葉猛搖,一個飄忽的人影跳起就走。
“想跑,沒那麼容易。”陳承黎身法極快,一個起落已經挨到人影近前。
那人影也是老道,見陳承黎追來,並不急著逃跑,甩手一把飛鏢打了出來。陳承黎追趕的步伐稍頓,偏頭堪堪避過。人影抓住機會,又是一把飛鏢扔了出來。這一次,卻不是衝著陳承黎去的,而是瞄準了琅玕的後心。
“姑娘,小心!”剛回返的厲姨,在遠處恍惚看見飛鏢打向琅玕,一張臉刷的慘白,想發飛針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放聲大呼。
陳承黎淬不及防,箭步一斜,徒手就去抓打向琅玕的飛鏢。幸好他身法夠快,指尖將將蹭到刀鋒,飛鏢一飄,擦著琅玕的袖子,‘當啷’一聲掉在了青石之上。
琅玕雖然心智過人,但卻是沒有半點功夫。剛剛這隻飛鏢又準又狠,明顯是要她的性命。她被剛猛的勁道一帶,身體立時不穩,搖晃著墜進了湖裏。
陳承黎再也顧不上去追那人影,不知是擔心琅玕還是擔心她手中握著的珠子,想也不想也跟著跳了下去。
等厲姨慌忙趕到的時候,陳承黎已經抱著昏厥的琅玕回到了岸邊。他倆渾身濕透,陳承黎右手小指上一道深深的傷口,兀自滴著黑血。
厲姨伸手去接,陳承黎說道:“沾了水,他倒是比那天重了不少。你抱不住,還是我抱她回去吧。”厲姨望著陳承黎,眼中浮起感激,若是…接著長長一歎,隨即跟上了他的步伐。
琅玕臥房之內,厲姨草草為琅玕換了衣服,長芮也聞訊趕來,。但要診治的卻不隻一人。陳承黎將琅玕抱回房裏,身體就再也撐不住的坐到了矮榻上。
奇跡的琅玕冒了水竟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受驚昏迷,脈息反比往日還要壯些。長芮有些好奇,翻過琅玕緊握的手,竟是一枚光滑的珠子。
陳承黎待長芮安頓好琅玕,臉上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一隻小指腫脹的簡直不成樣子,他咬著牙,吱吱之音難以克製的溢出口外。厲姨這時才警覺,陳承黎小指上的傷口已然烏黑發青,竟是毒傷之兆。
長芮趕緊取出銀針在陳承黎的傷口上一紮,轉瞬之間,整支銀針變成了黑色。眾人皆是大驚,厲姨更是叫出聲來。
“承黎,這毒太猛。我不一定能治,可能需要刮骨。”長芮看著銀針臉色鐵青。
陳承黎此時隻感覺傷口麻癢難耐,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他努力克製著自己不去抓撓,而小指的青色卻正在慢慢走向手臂。陳承黎眉頭一緊,衝長芮點點頭。
十指連心,長芮將銀刀在火燈上燒了燒,又拿烈酒噴了兩遍,“承黎,忍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