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不等程重寶說完,程誓賀已經氣的渾身哆嗦。“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文人手裏的一隻筆,有時比武夫手裏的刀還要厲害千萬倍。更別說是一群文人了,那簡直是殺人不見血呀。你殺妻這件事,若不是我壓著。早不知道你是怎麼被口誅筆伐,死一百回了?”
說著程誓賀高聲叫道,“來呀,把我的軍刀抬上來。我今日必要親手砍了這個逆子,省的他以後再闖下大禍。”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作,程誓賀怒聲更厲,“去!哪個敢攔,我先劈了他。”
程誓賀年輕時也是征戰沙場,雖不及軒轅濟,但麵對千軍萬馬也是敢提頭陷陣的狠角色,若不是有這樣的勇決,也不會拚到如今的位置。下人聽他怒斥,都嚇得兩股戰戰,不敢遲疑,少時,一把偃月大刀被兩人抬了上來。
刀光一閃,寒氣森森。程重寶見到此刀,立時酒醒了一半,他素來也是知道父親,若真惹怒了他,戰場上被他軍法處置的人不計其數。自己這小筋骨,就挨上一下,也歸西了。剛剛的硬氣瞬時當然無存,上下牙打著寒顫,忙不迭求饒道:“父親,父親,我是您親兒子呀。”
程誓賀正怒急攻心,聽了這話,更覺得兒子不爭氣,理也不理,就去拿刀。
程重寶眼珠一轉,“父親,我雖不才,也為您的大業立下功勞。南邊的事,兒子是出力的呀。”
程誓賀聽言果然拿刀的手稍稍頓了一拍,程重寶趕緊高聲哭求,“父親,我殺了她。實在也是為咱們家考慮,若不是她知道太多,還拿此要挾,我也不會殺了她。想她若說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呀。兒子這麼做,也是永絕後患呀。父親...”
程重寶此言剛落,果然程誓賀抓著的刀在半空停住。他何嚐不知,永絕後患,可兒子這樣做事實在瞻前不顧後,行事魯莽又隨了哪個?手停了下來,氣卻難平,“還狡辯。若不是你沉迷酒色,日日煙花柳巷不知檢點,寵妾壓妻,又怎會惹惱她?釀成大禍?”
“父親,哪個男人不是喜新厭舊,三妻四妾,明明是那刁夫嫉妒成性,是她不守婦道,還脅迫兒子。兒子為保家族,才一時心急殺了她。兒子也是一心為了家族著想,父親,饒命呀。”
程誓賀與正妻,也隻此一子。從小十分看重。而他自從知道吳氏探知了他的事情,也早就存下殺心。吳氏倒不是不能殺,隻是程重寶太欠缺謀劃,隻圖一時之快,留下了讓人猜測的端倪。況且他開始時的強硬,分明就沒把這個父親放在眼裏,這才話趕話,要殺他。可此時,他刀已經舉起,如何能輕易放的下?
正在兩難,門口忽然傳來急急的腳步聲,一位婦人的高聲的呼喊,“老爺,刀下留人。”
程誓賀一愣,程夫人已經撲進了書房,見程重寶被五花大綁,眼淚瞬時湧了出來。想也不想,棲身擋在兒子身上,“老爺教育兒子,我自沒有話說。可我眼見也五十的人了,隻有一兒一女。若老爺執意要他性命,先殺了我吧。”
“夫人,你不要攔著。這個逆子,行為不檢在先,忤逆父親在後。我動手殺了他,倒強過別人動手,也是為了我和夫人晚年不被他連累啊。”程誓賀見老妻闖了進來,情緒又重新激動。但手裏的刀,終究放了下來。
程夫人一麵哭,一麵緊緊貼著兒子,“老爺,我年少就嫁了你,陪你一路到了今天。別的不敢說,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榮兒眼見出閣,我身邊隻有這個孽障。您就看在夫妻份兒上,給我留個指望吧。”
程誓賀出身不過郡守之子,而發妻卻是名門之女。當年下嫁於他,隨他平步青雲直到今天,確實持家有方,賢淑大度,生兒育女不說,還殷勤的為他張羅納妾收房,事事盡心盡力。如今雖然她上了年歲,兩人之間愛馳但情在,夫人在程府女眷的中的地位更是無人可比。此時此刻,見老妻涕淚縱橫,他也不免起了傷感。將手中的大刀,狠狠摔在地上,整個人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罷了罷了,夫人說什麼是什麼吧。”
“謝老爺。”程夫人趕緊應聲,又轉頭衝下人喝道,“還不給少爺鬆綁。”
下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腳的解開程重寶。程夫人眼見兒子嚇得臉色慘白,身體也被綁的僵硬,心疼的兒一聲,肉一聲的叫著。
程誓賀見母子倆膩在一起,不由想起慈母多敗兒的典故,心頭又是火起。不懷好氣道,“雖然放了你,可我剛剛問你的,你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