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驚宴 (一)(1 / 2)

四日匆匆而逝,這四日裏,長芮真的住進了琅玕的小院兒,衣食起居他都要親自過問,不僅作為一個醫生十分合格,弑龍時而偷笑,說他比一個女人更了解女人。厲姨總是巴望著院門,但陳承黎卻再沒出現。

這日一早,小院剛開院門,就已經有兩份禮物送過來,一份是陳承黎讓拿來給琅玕的一套精美的長衫和配套的長靴襪,另一份卻是宮中盛羅送的一個錦盒。

琅玕打開錦盒,裏麵赫然是一根白玉螭紋鑲嵌東珠的男子發簪。長芮看到這根簪子,眉心不由蹙了起來,琅玕望向他,他稍微掩飾一下,笑道,“這丫頭,那日得知你病了,就鬧著要出宮。可是宮中不比西麓,公主自然不能隨意。母後不準,估計她這兩日卻是惦記你的。”

這話一出,弑龍也想起她,插話道,“嗬嗬,盛羅雖然任性,但性格爽直。不似那些貴族小姐,虛情假意。唉,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她了,幾天不同她拌嘴,還真有些想她。”

弑龍一行笑著,將那簪子別到琅玕挽起的發髻上,端詳了一下,“果真精神。今日就戴它吧。”

長芮一愣,琅玕卻已經取了下來,“今日我不是主角。這簪子太貴重,惹眼了!”又指著陳承黎送來的那個小箱子,“連這些也不用,我就素日這身。”

長芮掃了眼琅玕,初潮過去,身體看著比以前越發弱,但一雙眸子卻清澈如水,似乎還多了幾分明柔。若能換上一身女裝,不知該是怎樣的動人。想著不禁心中微歎。

厲姨看了看她,皺眉道,“既然是皇後娘娘的宴請,穿的太隨意了,反而更惹眼。”接著不由分說,從陳承黎送來的箱子裏拿起一件繡工細致的天藍色褂子為她披上。看了看道,“水邊潮濕,這樣又好看又保暖些。”

長芮點點頭。琅玕也不能再說什麼,依舊帶著西麓的那根烏木嵌小珠的簪子,同長芮去了湖邊花廊。

湖邊兩岸已經用明黃色的錦緞圍了起來,花卉也都精心打理過了,此時看去越發的紅香綠豔。離湖不遠,有一蜿蜒長廊,順著坡勢自下而上,長廊兩旁是一溜以薔薇隔開矮牆,花蔓纏繞,把個長廊點綴的如同芙蓉洞府。難怪陳後多年未歸,仍對這片芙蓉念念不忘,果真是美輪美奐,天然妖嬈。

長廊最頂,建有一方寬大的水榭亭台,此時已經用五彩綢緞結紮了天棚,下麵設置了鳳儀鸞坐。在那裏賞花既能領略芙蓉之豔,也能聞到湖中蓮葉之清。鳳座下手傍邊,另有幾方顯示地位不低的酒桌靠椅。而其它桌椅則有的在亭台上,有的限於地方,隻好擺在了亭台兩旁的幾個垂簷八角亭中。

水榭再往後,便是幾處庭院和抱廈,也都用彩綢妝點,該是預備陳後她們午間休息的地方。

酒宴未開,陳後、程誓賀、楚臨都還未到,但山坡上已經有低階官員家眷來了。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雖然三五成群落在山坡花海裏賞花,但一眼看去卻是個個人比花嬌。她們自然也知道今日的重頭戲是為長芮擬定正妻,雖然她們當中沒有幾個是有這個家室、這個資格的。可今日來的貴族男子也很多,家裏有適齡女兒的,也都打起算盤,一展才貌說不定也能攀上一份好親事。所以與其說今日單為長芮,不如說是個集體的賽花大會。

她們處在高處,見到長芮的輪車行來,都不錯眼的朝這邊張望。而這一看之下,卻是一個個都看直了眼睛。她們身在閨閣,其中有不少小姐是沒見過長芮的。雖然也早聽聞這位皇子生的好相貌,不想此時見了才發現竟是好到這般地步。雖說不能行走,可是隻憑這副天上有,地上少的美貌,也讓不少小姐一見傾心。

見色起異,可不獨是對男子。此時此刻,這群小姐也多打定主意,隻要正妻的位置一刻未定,誰也不能阻止她們使盡渾身解數去爭一爭;本來嘛,皇子妃的名頭已足夠讓她們和家族榮耀,再加上皇子還如此標誌,那婚後的生活還不美到天上去了。更有甚者,自知自己是正室無望,已經開始盤算他身邊的側室位置了。

這番想法之下,她們都放棄了賞花,三三兩兩的殷勤湊過來行禮。琅玕自覺無趣,也就別開長芮,行到最遠的一處八角亭,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琅玕坐了片刻,看著下方的美景和鶯鶯燕燕的小姐夫人。自從西麓出來,琅玕每到人多的地方,就添了個小嗜好,那就是觀人。

當初在水閣的時候,也很有幾本書是關於相貌風水的。可那些麻衣之流,她自然看不上,她喜歡看的卻是人的氣質和目光中的沉澱。比如現在她正注意的一位,那名女子美貌不算一流,但舉手投足卻透著合宜,一身華服質料、繡功都在上乘,但顏色柔和,式樣簡潔,如此既不會顯得過分張揚,又在一群絕色中襯出卓爾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