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琅玕就明了了宇王的意圖。想來也是,他們回來的路上,能有驚無險,似是從天而將,就算別人費解,卻是瞞不住同樣知曉秘道的聞騰。聞騰此時提出,無疑就是在邀功了。同時也是在告訴琅玕,他手中掌握的秘密資源遠不止此,企圖借此打動她。
琅玕笑了笑,從容道,“宇王果然家私豐厚,要錢有錢,要物有物,既然《京畿秘道圖》都可以如此慷慨與我,不知那一份《浣髓經》是否也可以送我呢?”
果然話落,宇王親切的目光有一瞬的冷酷,少許又揚起笑容,“閣主,這是說什麼?聞騰隻是個落拓王爺,哪裏能要什麼有什麼呢?”
“哦,沒有嗎?南後主的那份寶藏裏明明是有的,您怎麼竟沒得到嗎?”琅玕挑了下眼皮,語帶玩味。
“閣主這話說的更是離譜了,倒聞騰說糊塗了。不錯,當年是有傳聞,說南朝有份寶藏,可先皇查了又查,都沒線索。可見是子無須有。先皇都找不到,我怎麼可能得到呢?”聞騰一行說,一行自顧著笑了起來。似乎這是件十分可笑的事。
琅玕沒有笑,目光驀地沉了下來。慢慢的道,“達奚一門雖然是您的母族,可達奚季是您親娘舅,而達奚獲卻不是和您母親一母同胞了,其中親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擺夷叛亂,達奚季向您連發幾道書文救援,您都壓了下來。那必然是時臨太子爭位的緊要關頭,您不能讓朝中的敵對勢力知曉您即將失去母族強力後援的事實。所以達奚季安然與否,實在和您的利益息息相關,您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但若不驚動朝廷,不驚動您的那些敵對勢力,想要平叛耗費的軍費可不是個小數目吧。就算您是皇子,傾其所有...也是不足的。前思後想,怕也隻有用那份寶藏來填這個窟窿眼,才是最便宜的做法,也才能保住您即將到手的太子之位。您說,我分析的對嗎?”
琅玕不過一個舞象少年,這些秘事她自然是沒有見過的。但此時從她嘴裏說出,卻仿佛曆曆在目,如同親眼所見。聞騰隻覺她一雙眸子似是一汪深潭,能清晰的照見所有過往。刹那間,心生寒怯,忙垂下眼瞼不敢沾上她一點眼鋒。笑容也僵在那裏,顯得十分窘迫。
琅玕沒有等他答言,輕輕歎了一聲,又道,“世間的愚忠啊,實在要不得。老皇爺查不到,自然是這個秘密有人願意以死相守。昧下了這份寶藏,就須得有個替罪羊,而軒轅朗無疑就是那隻替罪羊。朗將軍性情耿直,偏可惜是個忠仆,能讓他違心行事又以命死護的,這世上再不作他想,也隻有他的主將-軒轅濟。您那已故的夫人,不正是軒轅濟的親妹妹嗎?您可別推脫,你和軒轅濟是沒有‘君子協定’的呀。”
“你是怎麼知道的?”聞騰笑容不在,眼中瞬間帶出陰狠。
琅玕不錯眼的看到聞騰的變化,她知道她又一次猜中了。可此時還不是與他敵對的時候,馬上收起了方才的倨傲,殷切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不知道。這便是我對王爺的一片心了。”
琅玕此語就是在告訴聞騰,自己雖不會成為他的帳中謀士,可對他的秘密卻願意守口如瓶。同時也是在借此敲打他,讓他對自己的事三緘其口。
聞騰當然一瞬就明白過來。怔了一下,臉上重新浮起親和的笑容,“閣主心機,真是神鬼難測。聞騰心裏感念了。想必您也看出聞騰對您是真心信重,所以之前才肯不吝,多次出謀指教。而現在局勢更是微妙,依您看,聞騰接下來又該如何呢?”
“王爺深諳為官之道,接下來自然不用我多言了。長久中立,雖然可以避敵鋒芒,可也會遭多方忌憚。中庸之道也要分時分勢,當斷不斷是成不了大事的。”琅玕口氣淡然。
聞騰心中一轉,立即明白琅玕所指,忙道,“閣主的意思是...聞騰該站隊了。這倒和我想的一樣,隻是不知,佛道之爭,我該站在哪方呢?”
聞騰笑容中帶出機鋒,這一問,明顯就是試探。琅玕跟了陳承黎,若琅玕說讓他站在陳承黎這邊,那琅玕的立場馬上不言而喻;可若說讓他站到道家一方,那明顯又與琅玕此時的立場相悖,他更是會心生懷疑。
琅玕笑了笑,“我方才誇王爺深諳為官之道,想必王爺此時已經有所決斷,那又何必來難為我?押寶賭大、小而已,輸贏都是押,不是嗎?”
琅玕語意不明,聞騰不由心裏擂鼓,想到剛剛那本《浣髓經》,才明白起來。苦著臉道,“您剛剛提起的那本書,確實不在我這裏。但若您十分看重,我也可以去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