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張 驚宴(七)(2 / 2)

陳後看在眼裏,笑容沒有絲毫減淡,又問道,“蓉兒,是準備清唱嗎?”

不等程蓉兒說話,盛羅走到陳後下手,插嘴道,“母後忘了,南袖的簫最好!”

長芮剛剛已經吩咐她低調,沒想到她為了南袖得臉,還是奔了出來。陳後好似恍然大悟,笑著點頭又把南袖也誇了一番。南袖應聲出位,大家少不得也順著陳後把南袖誇了一番。

琅玕不動聲色的睃視對麵,不出所料,沙陀鋝和拓達目光正一眨不眨凝在盛羅那邊。

程蓉兒緩緩走到陳後三人近前,嬌柔的蹲了蹲,主動建議,“有音可聽,還要有人可賞。蓉兒薦請楠裳郡主起舞同藝!

陳後聽到這句,向盛羅看了一眼,“盛羅,你們姊妹原本親熱,你看她們可能配合?”

‘原本’二字說的甚嚴肅,必然是聽說了下午姊妹三個的衝突。盛羅雖不是她親生,可明麵上終究算作她的人,這樣鬧,是在打她的臉嗎?所以此時她也是有意抬舉盛羅。同時試探盛羅值不值得被抬舉。若她還執拗,那就是不識相,若她肯大事化小,才算對了陳後的心意。

盛羅大方方走出來,似是早有準備,“母後,姐妹間自是你知我,我知你。縱然偶纏的小疙瘩,也沒有解不開的心結。 若論配合,自然不在話下”

說著,徑自去硬拉過楠裳,顯出親熱。

楠裳卻一把甩開盛羅,冷冷丟了一記白眼,自己走到正廳。在場但凡長眼睛的,一看便知二人的隔閡。

陳後本意想將此事淡過去,不想楠裳在這麼重要的場合還不知進退,竟是有意與自己為難了,隨即麵上帶出不悅。

宜王妃趕忙一步上來,拖過楠裳又拉起盛羅,強行將二人手合在一起,“ 看你們姐妹如此和睦,我和陳後娘娘心裏隻有高興了。”邊說,美目不著痕跡的瞪了眼楠裳,楠裳隻好鼓著腮,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陳後笑道,“那這才是皇家女兒該有的大度。好,那你們姊妹幾個就聯袂為各位公卿獻藝,姊妹和睦,更顯我朝盛世清平。”

陳後語畢,四下一片讚同。楠裳雖然心裏有氣,可是想著要在如此多重要人物麵前露臉,賣弄的雀躍早就蓋過了不快。三人都應了,下去換衣。

琅玕望著盛羅,再看眼南袖下去的搖搖身影,眉頭不易覺察的緊了緊,顯然盛羅剛剛那番周全有禮的說辭絕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西邊隱約開始浮現月亮的影子。下人們將菜盡數換了一遍,又溫酒重新端了上來。座位各位王公也都已經幾杯下肚,開始有了談性,彼此架子放下不少,四下開始起了談笑之音。陳後也已同宜王妃飲了三盞。

正在賓主相歡之時。遠處水邊想起清亮的簫音,聲音似是隔水而來,愈發顯得空靈清晰。簫聲轉了三聲,初時一聲如飛瀑九天而落,先聲奪人;再聲,如江水湯湯湧進人心;三聲緩收,如江水中分出一條支流,蜿蜒開去。正是一段水流的尾聲,又啟出另一段水流的征程。

南袖一行吹,一行慢慢從水邊走了回來。果然簫聲收緩,程蓉兒的歌聲唱響。

這一開嗓,眾人瞬間心中又不免歎息。程蓉兒長相平凡無奇,歌聲更加平淡。尤其剛剛南袖的曲高和寡,更顯得二人雲泥之別。

歌聲唱了兩段,眾人悶了兩段,真真糟蹋了如此簫聲。正在大家有些昏昏欲睡之際,大廳裏各處燭光被刻意調暗下來,隻見楠裳身著前朝宮裝,手捧一方新月宮燈,和著唱音從屋角轉了出來。她翩然而來,立時眾人睡意全消。

隻幾個節拍下來,楠裳便贏得滿堂喝彩。她跳的是“西子舞”,傳說是當年西子歸隱,記憶年少浣紗,繼而創作的舞步。既要求舞者,有西子浣紗時一般的柔,還要有西子病時的弱,不得不說楠裳的舞姿十分不俗,不僅舞步婀娜,眉梢眼角也自顧盼流波。

此時此刻。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重頭戲,西子捧心,捧得的‘心悅’之燈。在座之人都是心有九竅的老狐狸,看著陳後和宜王妃不斷眉眼含笑的推杯換盞,自然全都明白這燈是送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