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蘭一上場,宜王妃的眼睛就一刻也沒從她身上挪開,心底不停的抽搐,拳頭握的死緊。她仿佛看到當日那個蘭妃重生了,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繞在她陰暗的記憶裏打轉,讓她恨不能衝上去撕碎那張紅顏禍水的麵孔。她狠狠打定主意,宴會一結束,必須結果了這個賤人。卻不想禍事是始料未及的快,宴會還未結束,便禍事重演。
眾人都是知道宜王妃軟肋的,既然是程夫人提起,都好事的不嫌事大,紛紛點頭,小聲議論。宜王妃頓覺天旋地轉,望著長英和懷中的如蘭眼中冒火,腦海中有個聲音尖叫“賤人,賤人,殺了她,殺了她...”,這樣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尖銳,把僅剩的理智粉碎的片甲不留,忽然她一把拔下頭上五鳳朝陽簪,迅雷不及掩耳向著如蘭的後心狠狠一戳。
剛剛的喧囂瞬間凝固下來,眾人吃驚的瞠大雙目。一向姿態高傲的宜王妃,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殺人。可眾人的震驚還不及長英的十分之一。如蘭一聲悶音,咽下最後一口氣,快的來不及說一句話。圓睜著美眸,剛剛的淚水還氤在眼眶,美的無以複加,眼神中卻空洞的沒有一絲光彩。
“蘭兒...”長芮一聲悲鳴,仿佛連心都吼了出來。
宜王妃抖抖手上的血珠,‘哐啷’將簪子扔到地上,似是怕被如蘭的血弄髒了手。“程夫人,引起孩子們爭議的禍水,我已經處置。就算是交待了吧。我勸你們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的女兒施計毒害楠裳,你們的兒子後激怒長英,令他眾目睽睽之下出醜。也算夠了!”
若這些都是程誓賀的計策,那的確是把宜王妃害慘了。且不說楠裳再難攀上長芮,最重要的是如蘭一節完全的勾起了舊事,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一個暴戾不端、亂倫妄為的世子,從今晚開始,他的這些劣跡將深深烙在滿堂勳貴心底,再難翻身。以後莫說問鼎九五,就是安心做個世子,也會永遠被親貴抵製、排擠。仕途是徹底完了。
程誓賀眉峰一凜,他突然看不明白了。處置一個世子當然沒什麼要緊,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可這些另他稱快的事,分明和他毫無關係。多年養出的政治嗅覺,讓他霍然一驚。他仿佛看見前方有一塊暗礁正猙獰著棱角等著他。
不行,直覺告訴他,他必須澄清事實。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和宜王一脈結下這麼大的梁子,他們一定都被算計了。他沉著的掃了一圈正廳中所有人,他想找出那個隱在暗處的惡鬼。然而卻徒勞無功,撕碎惡鬼的力量便的無的放矢。
不等程誓賀表態,眾人的神經又再次繃緊,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世子...”
“王妃...”
就在剛剛,長英像是從心死中回光返照,猛的掙脫壓製,一手抱著如蘭的屍體,一手抄起地上帶血的簪子,將銳利的簪尖抵住了宜王妃的咽喉。
“長英,把簪子放下。她是你母親...”長芮大聲叱喝,仿佛想把失心瘋的長英從噩夢中驚醒。
誰知長英手勁緊逼,口中卻大笑起來。“母親,哈哈哈,母親...”那笑聲仿佛三九天把人丟進了冰湖,不由的渾身戰栗。“從小到大,你不是在同父親的那幫女人們爭鬥,就是逼我上進為你爭光,我在你的眼中隻是爭寵的工具,是你鞏固地位的基石。母親?哈哈哈,我不是你兒子,我隻是你的盟友。你何曾像個母親一樣,除去利益,真心的疼我愛我?你明知道蘭兒對我有多重要,你卻將她殺了兩次,兩次...”
兩次!琅玕微微沉吟,難道說...
長英轉眼再次看向如蘭已死的容顏,聲音變的無比柔和,“蘭兒,當年是我負了你,說好的帶你天涯海角,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在我麵前以死相逼...嗬嗬嗬...如今我還是做不到為你報仇,她終究是我的母親...可我不能再負你...天涯海角...你等我...”
宜王妃忽然明白過來,“英兒...不要...”
她伸手去抓簪子,而然還是遲了,長英反手將簪子刺進了自己的咽喉,托著如蘭的屍體癱倒在地上。潮湧的血水瞬間將他倆圍在了中間,仿佛一個血色的花圈。
宜王妃一把按住長英的傷口,聲嘶力竭的喊著兒子的名字,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最想留住的不是王妃的位置,也不是坐到陳後的位置,更不是那個讓她百般討好的男人,她想留住的隻有兒子...
長芮一個傾身從輪車跌向長英身側,摸出一包藥粉散在他的傷口處,隨即用銀針,紮向他咽喉周圍的幾處大穴。
宜王妃哭的完全忘了一切,一把抓住長芮的手,“救他...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英兒...我的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