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曾經(1 / 2)

裘貴一邊心花怒放,一邊餘光撇向琅玕。隻見琅玕神色從容,一派成竹在胸。他心裏瞬間打起了小算盤,琅玕的手段,在西麓他就見識過,時至今日,琅玕所說所謀,更是沒有一件辦不成,做不到的。

這個人雖然無官無職,可卻仿佛手眼通天,結交的人非富即貴,而且自從陳府花宴之後,說他就是未來駙馬的傳言更是不脛而走,現在街頭巷尾已是人盡皆知。大有說書唱戲的已經在根據他來編纂話本,說是草民駙馬,是陳後娘娘和皇子芮的紅人,這一宣傳,琅玕更加水漲船高,成了如同傳說般的人物。

這些也不過發生在他進京不足一月,如此短短時間就爬到了這樣位置,他的能量已經不能用所謂的官職來衡量。人向來本能的有著強者崇拜情節,琅玕在裘貴眼中已經化身了無所不能的神。她現在說要中心可靠,裘貴便馬上心領神會。不同於先時的楚臨,現在的陳候,這一次裘貴投靠是徹頭徹尾,心悅誠服。

裘貴聲音激動的發顫,“從今以後裘貴隻認您一個主子,主子要我做什麼,我必竭盡全力。”

琅玕要就是這句,起身拍了拍裘貴的肩膀,“好,這件事就交給裘大人了。酬謝,都給我換成糧食。”

裘貴簡直是喜從天降,毫不掩飾的點頭如搗蒜,“是是,我一定辦的讓主子滿意。”

裘貴走了,琅玕的情緒反而更加煩亂,恍惚眼前一片迷霧。宴會之上有人推波助瀾,牢獄之中有人捷足先登,那驚鴻一瞥的背影,宜王一脈真正勢力的存在...還有那些她不能確定的暗箭,迷霧中交疊著層層岔路,琅玕知道隻要她選錯一條,前方都可能是致命的深淵,京城裏的水比她想想的深的多。

不知是那一條條深匿暗處的狐狸尾巴,太過難抓;還是章雲海對自己身份的反應,太過強烈...琅玕撫了撫額頭,突然覺得力不從心。弑龍盛了一碗百花蜜,琅玕捧著,似是隨意問道,“弑龍,你還記得軒轅家是什麼樣的嗎?”

弑龍一驚,在水閣提軒轅家是靜宜的忌諱。而這兩年,軒轅將軍故去,連琅玕自己也絕口不提。想了想,弑龍才道,“那時我還小,很多都記不清楚了。隻有夫人和將軍我是永遠都忘不了的。將軍總是板著臉,別人都覺得他很威嚴呢,我卻知道那不過是帶兵的需要,其實將軍特別和藹。我和哥哥是戰火遺留的孤兒,剛開始被將軍撿到,因為年紀小,十分害怕,動不動就哭,哭起來又難哄,帶我的將領都不喜歡我,把我和哥哥放在一群孩子最後。後來有一次,半夜醒了我又哭鬧不止,那管事就將我提了出去,放在很高的草垛上,我上不去下不來,四下又一片漆黑,於是哭的更凶。這時,正在巡夜的軒轅將軍看到了我,他將我抱了下來,邊哄著,邊用稻草給我紮了隻小麻雀。姑娘沒看見,那麻雀紮的可好了,腦袋圓圓的,嘴巴尖尖的,尤其是一對眼睛,好像懂人事一樣。我那時看的眼睛都直了,哭都忘了。將軍對我說,‘這隻小麻雀就是他的分身,以後它會一直陪著我,任何事情都不用怕。’”

弑龍一行說著,眼睛帶出笑意,仿佛陷入對童年美好的追憶。琅玕靜靜的聽著,沒有如往日般一接觸到軒轅濟的事情就刻意的抗拒。手中溫熱的茶盞,仿佛是在沁熱她的心。

“後來我同哥哥一起被寄養在軒轅府,才知道將軍和夫人多年無子,是多麼期盼孩子。我還記得,夫人得知懷了姑娘的時候,高興的像孩子一般又哭又笑。夫人是韃擄的郡主,聽大宏的家人說小孩子說話最靈,抱著我連連的問,‘丫頭,你說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弑龍眨著眼睛笑著看向琅玕。

“你一定沒說準!”琅玕肯定。

弑龍驚訝,“你怎麼知道?難道在夫人肚子裏聽見了?”

琅玕抿了口茶,“你那時不到五歲,自然是下人們怎麼教,你怎麼說了?他們揣度主子的心意,知道主子要的是兒子。將門之家,誰會稀罕女兒?”

“不是。我說是小弟弟,夫人很高興,可將軍說,還是女兒好,沒有皇命不用征戰,一生平安!”

琅玕沉默一瞬,“一生平安?父母都不要的孩子,一生平安?談何容易!”

“姑娘...”弑龍明顯覺察出琅玕嘲弄的苦澀,“你不要再怪將軍和夫人了好不好?夫人當年生你時熬了兩天兩宿,穩婆問是保大還是保小,夫人連想都沒想,一把抓住穩婆,‘要孩子!’夫人那時已經體力虛脫,可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聲嘶力竭,我在門口都聽到的。夫人對我們這樣的孤兒都嗬護備至,你是她親生骨肉,她不惜放棄自己才保全了你。你怎麼會是父母都不要的呢?若不是夫人難產去了,你不知該是被她怎樣捧著手心裏呢!”弑龍說著,眼中不禁溢滿淚水。可見軒轅夫人對幼年的弑龍是多麼難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