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目的鮮血。
暗紅而溫熱的血液,淋漓噴灑在顫抖的睫羽和黑珍珠般的眼瞳上,卻灼燙般讓她感到刺痛。
華麗黑裙輕柔瀉了一地。一地芳華。蜿蜒的血色本溫熱,卻讓她感到滾燙般地自病態麵頰流下,逐漸侵染著如紗的黑裙,氤氳開深色,氤氳開無法忽視的濃重血腥氣。
薄唇緊抿著,貝齒緊咬著破皮見血的下唇,不斷顫抖的木然怔愣的瞳眸,都泄漏出了此時,看似鎮定的她心中攫住思維的恐懼。
抬起的纖細右臂,芊芊玉指本極為有力地牢牢握著鍍金小柄,其上蜿蜒纏繞的似龍非蛇的動物,雙眼如劍銳利地盯視著她,本雕刻出來的精致生物卻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即將張開那血盆大口,將她嬌小瘦弱的身軀一並吞噬……
手開始顫抖。從那鮮血自刃尖倒流,逐漸覆蓋上她雪白的手臂,也覆上一層猩紅,一層滾燙開始,她的手邊無法抑製地顫抖。芊芊玉指的蔻甲此時猶如烈火般鮮紅,但那濃重的血腥氣無法忽視。
刃尖深深刺入了對麵人的左胸前,那中年男人雙目圓睜著,嘴唇顫抖,神情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鮮血自左胸前汩汩流出,在深色西服上氤氳開來,他麵色灰敗,身體中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猶如千萬根鋼絲狠狠勒住心髒,逐漸收緊,他的四肢也逐漸失去知覺。
不再忍心看那中年男人熟悉的麵容,她雙睫如蝶翼般輕輕顫動,濃密的黑亮睫毛猛地蓋過那瀲灩的眸光,狠心地徹底扣在精致的雪白小臉上,投下一分灰暗的陰影,夾雜著如點點星光般璀璨的晶瑩。
閉眼的同時,右臂猛地向前一送,手腕輕轉,芊芊五指狠狠用力,那匕首便在男人體內狠狠一絞,立時血漿迸灑,鋪頭蓋臉,染紅了臉頰,也使滿地深紅血泊逐漸彙聚。立時,男人感到心髒似乎要整個地被挖出來般,無法言喻的劇痛傳遍全身,襲上大腦。頃刻間再沒了知覺。
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到死,那已空洞的完全渙散的瞳孔都有著未問出來的三個字。
為什麼?
當啷——當對麵的人的身體徹底垮下,她便無法抑製地撤除了自己所有的堅強偽裝。金龍利刃的鋒利刀尖被猩紅沾染了半段,猛地因手腕的無力而掉落在地上,濺起了淋漓的鮮血,微微晃動著,自血泊中映出少女絕望的空洞的蒼白麵容,光影蕩漾。
她右手已經滿是鮮血,紅得看不出原來的雪白顏色。她怔愣了片刻,睜開瀲灩的黑珍珠般的雙眸,瞳孔卻木然空洞。身子一軟,頹然順牆逐漸滑落。那一地芳華黑裙便逐漸浸入了滿地猩紅血泊中。
習慣性地將雪白的兩腿縮緊起來,她雙手抱膝,蜷縮在角落的陰影中。麵頰上半點猩紅將那雪白襯得詭異。長腿的如玉腳踝之下,早已浸在了滿地的血泊中。黑發如墨,淩亂地披散,垂直腰間,猶如精致的流蘇般微微晃動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柔順。
此時的她,麵容精致,雙眸空洞,純黑的衣裙華麗地鋪展開來,麵前是淋漓的猩紅血跡。猶如歐洲中世紀宮廷工匠雕刻出來的絕美人偶,夢幻而迷離。
“我第一次殺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陷入回憶中的零輕輕挑起眉,似乎因記憶太過悠遠而竭力思索著,卻猶如在敘述他人的事一般平靜,眸底如兩泓弱水般平靜而深邃。南宮瑾在後詫異地凝視著她。她第一次殺人是在七歲?!
昨晚的宴會裙擺都還沒來得及換下,當王司機做完筆錄從警察局回來,她就在地下停車場等待著他。然後,殺掉他。
縱使王司機從未把一個小小的她當做可以威脅自己生命的對象,從未對她懷以戒心,但她還是殺了他。她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些什麼。當博士昨晚微笑著告訴他,王司機和那個女人有勾結時,她還不相信。但博士交給她的昨晚筆錄結果時,那李氏財團下幾乎人人都知道的,那個女人和李董事長的恩怨,卻並未出現在王司機那“絞盡腦汁”的苦苦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