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一)(1 / 2)

臘月三十上午,老王拿著紅紙和毛筆,端著小半碗墨汁,用腳尖抵開了教室的門:“小帳(張),這個活交給你了。”

“我寫不好呀。”張揚一看就知道是要寫對聯,忙起身,為難地說。

“高中生哪有不會寫對子的。來,什麼孬好的,有那麼個意思就行了。”老王說著就把東西放下了,又道:“一個單扇門,四個大福字,三個‘身體健康’,寫好就送過去。——我做飯去了哈。”

“哦,哦哦。”他硬著頭皮接了這個活。好在他有點毛筆字的功底,冥思苦想,湊了一副對子:二叟一青迎春到,千家萬戶送福來,橫批:老少吉祥。後又按照老王的吩咐寫了其它,最後剩了點紅紙,專為自己的床鋪和現在坐的桌子寫了兩張“金榜題名”。老王見了讚不絕口,卻找不出其它的形容詞,誇來誇去就是一個字:好。老王和老顧都不識字,更不解其意。老顧叫解釋一下對聯的意思,張揚笑道:“就是我們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夥子把春天迎來,家家戶戶都來跟咱們道福。”這麼一解釋,兩位老人喜上眉梢,道:“對對對,嗯(我)把春天迎來了,都得給嗯(我)送福。”老王又道:“介(這)是嗯(我)一輩子見過最合適的對聯,賊(在)嘎(家)裏過年,對聯都是抄的,年年都是那幾句話,沒得新宜(意)。”

看老人家都很滿意,張揚如釋重負,也來了勁,趕緊催促老王熬漿糊,老王說不急,等吃過中飯下午再貼。他就很納悶了,在他們老家主要過年三十,菜飯也是這天中午最豐盛,都是大年三十上午貼對子,怎麼在這裏是下午貼了。老王說這裏的規矩就是這樣,主要過年初一。

午飯過後,老王和老顧依舊照常工作去了,張揚一個人忙著貼對子。謝娟也來了,從身後蒙住他的眼。張揚雙手從上方反到後麵,一下子抱住她的頭,用頭腦勺使勁地抵著她的鼻子。她“哎呦!哎呦!該死呦”地叫了起來,一把推開他,擦擦鼻酸刺激出的眼淚,道:“你個小中山,沒輕沒......”他立刻轉臉抱住她,用吻堵住她的嘴,叫她說話不得,四目圓睜,近乎零距離地對視著。她猛然推開他,蹲下抱腹大笑不止:“哎呦來!哎呦來!真醜,真醜,你說我哪根筋搭錯了,怎麼看上你這個醜八怪了。”張揚歪著嘴似笑非笑看著她欲言又止,上前卡住她的兩腋,把她拽起來。她仍止不住,擺擺手笑道:“不鬧了,不鬧了。”轉臉盯著對聯瞅好大一會問:“你寫的呀?”

“啊,怎麼樣?”他得意地注視她的表情,期待著誇讚。

“不怎麼樣。毛筆字嘛,還馬馬虎虎,龍飛鳳舞的,跟你名字一樣張揚。隻是這對子有點小毛病。”她皺著眉頭,撓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不愧是我的老婆,才女呀!就那點小毛病,也沒逃過你的賊眼呀!”他對她豎著大拇指。

“那——是,你老婆是誰呀,不對,誰是你老婆呀!”她由得意地承認到夾了他一眼又否定,比翻書還快,接著又問他:“那你說說這個對子哪裏有毛病?”

“想考驗我呀,哼,不就是‘春’與‘福’的平仄上出了點小問題嘛!那你給我換一個字。”他假裝不屑地回答。

“嘿嘿,嘿嘿,我也不會,我也想不起來換什麼字好。”她做個鬼臉。

“換呀!你不能嗎?換呀!換.......”他催逼著她。

她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唇對著他的唇,象雞啄食一樣不停地碰撞著,耍賴使他說不成句子,他隻能象孩子打哇哇似的發出嗚嗚哇哇的聲音。

“你賴皮,雞蛋裏挑骨頭。”他把頭後仰,抱住她的頭往後扳,使她的嘴夠不到他的嘴。

“就賴皮,就賴皮,就賴你一輩子。嘿嘿。”他放開手抱住她,兩人的額頭和鼻子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