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呀?”他裝著不認識,一臉茫然地說,又本能地伸頭往外四下看看。
“別看了,就我自己,就你們那點花花腸子,還想瞞我。”她囊鼻、撇嘴、斜眼盯著他,說著她就鑽進了張揚的屋裏,隨手把塑料袋放在床下,正好看到謝娟從家裏偷來的東西,又道:“嗯(我)乖乖,大幾(姐)呀!嘎(家)裏有啥你有啥呀!早知道,嗯(我)也不擱(給)偷茄(吃)的了。”
“是不是搞錯了,我不認識你。”他依舊裝作若無其事,又滿臉茫然的樣子。
“張揚,你就裝吧——繼續裝,哈!”她向他撅撅嘴,又指著他大聲道:“狗咬呂洞賓,我們家人就沒一個相信你們會分開的,三個月前就叫我跟蹤大姐,早就知道你們住這裏了,但我給你們瞞過去了。不謝我也就算了,還裝憨,連坐也不央一聲。”很明顯是有意叫謝娟聽到。
“張揚,開門。”謝娟從門縫朝外喊著,張揚趕緊開了鎖。
張揚和謝梅一見謝娟,都忍不住地大笑起來。隻見謝娟拱了一身灰塵,頭發蓬鬆亂得像個雞窩,披著幾片殘破的蜘蛛網,又別著幾根麥秸,仿佛影視劇裏欲賣身為奴的丫頭。謝梅拉著大姐就往屋裏牆上的鏡子跟前跑:“大幾(姐),你酷斃了。”謝娟見了鏡子裏的自己,也忍俊不住,轉臉輕輕拍一下謝梅的頭:“梅子,你存心來出大幾(姐)洋相的吧。”然後又拿把梳子遞給謝梅:“來給大幾(姐)拾搗,拾搗。”謝梅接過梳子,便給大姐梳理起來:“大幾(姐)你真是嘎(家)賊難防啊,你看看,麼嘎(我們家)有的,你一樣也沒放過,麼嘎(我們家)沒有的你也都有。八字沒見一撇呢,你就這麼巴嘎(家),以後還得了,嗯(我)跟燕子還不吃虧死啦。”謝梅一邊給謝娟梳著頭,一邊嘴歪眼斜地笑著張揚,又不時地騰出空來,用梳子點點他。張揚站在一旁,一個勁地咧嘴傻笑,抱拳作揖,點頭如搗蒜。
“別廢話,大幾(姐)嗯(我)現在困難,你們多擔待著點,以後條件好了忘不掉你跟燕子。”說著,她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又道:“千萬別跟爸媽說嗯(我)住這哈,否則,嗯(我)就死定了。”
“嗯(我)不會說的,但嗯(我)感覺到爸媽也知道你住這。”
“啊——不會吧。”謝娟驚叫起來。
“你想呀,能叫嗯(我)跟蹤你,他們自己就不能跟蹤你呀!砸(昨)無意中聽爸跟媽說,那兩個孩子也不知在東邊咋過的,估計說的就是你們倆。嗯(我)媽說餓不死,嘎(家)裏好菜樣樣都少了。不管怎麼說,你是他們身上掉下的肉,怎麼可能不惦記你呢。砸(昨)晚嗯(我)乘他們都睡著了,叫燕子放風,每樣給你偷了點,嗯(我)乖乖——,誰能想到你早下手了,當時嗯(我)還不明白媽說的啥意思呢。”
謝娟梳洗完畢,謝梅就急著要回去,他倆也不留她,便送到門外,張揚又連連道謝。謝梅笑道:“張揚,算你有福氣,你知道有多少帥哥想追大姐嗎。妹隻能祝你們好運了,對大姐好點。”
謝梅走後,他倆心裏踏實了許多,便開始專心地實施新年高考計劃。計劃分兩個部分,一是新年過後張揚直接進六水縣複習班,包括各種費用;二是進複習班前要購買哪些行頭,主要是衣服,原則是要打扮個人模狗樣的,絕不能再中山裝了。還決定在複習之前買點東西看看老王,跟老王一起過元宵節。這些事情商量完之後,她突然鄭重其事地對他說:“中山裝,你以後不許跟梅子和燕子說話!”
“怎麼啦?”他不解地問。
“你說怎麼了,我看著就不舒服。”她兩眼圓睜地對他說。
“我今天也沒說錯話吧,說的也不多呀,你說她來了,我能不招呼?”
“招呼可以,但不能說別的。”她依舊那麼嚴肅。
“我說你今天怎麼了?能把話說明白點嗎?”他莫名其妙地追問。
“你說怎麼了!啊——,你說怎麼了!”她過來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又道:“你看你那眼神,一看就沒安好心;你還用普通話嗲呢,她也嗲得用普通話,聽著就惡心;虧她來送東西,也是沒安好心。”
“你哪根神經搭錯了?那可是你妹呀——你親妹呀!我不是一直都是用普通話嘛!她跟我順成普通話也很正常,怎麼就是嗲了呢?”他激動得有點想惱。
“我妹又怎麼了?姐夫跟小姨子也是常有的事。我警告你,中山裝,你給我注意點。”她顛三倒四,倒四顛三,胡攪蠻纏個不停,一直到跟他就這個問題糾纏到睡覺,也許糾纏累了才睡的,倒是給他一次巨大的壓力,畢竟以前吃別的女人的醋,他還可以理解,今天卻是她自己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