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母笑而不答。謝娟道:“還是我去墊木頭合適。”
“還是我去吧。”謝梅抱起圓木就往外跑,對張揚說:“我看你幹得怪輕鬆的,這塊我來試試。”按照他的辦法,謝梅順利地把第二塊樓板撬進了院子裏。看謝梅幹得這麼輕鬆,謝娟和謝燕也都好奇地過來試試。謝娟小聲地對他說:“剛才我媽說你腦子好使呢!這叫‘丈母娘誇女婿——就是好’。”
說說笑笑,活幹完了,張揚還沒來得及洗把臉,就被謝娟拉進了房間。一進房間,她就關了門,又檢查一下窗戶是否關嚴,咬牙切齒地壓低嗓子道:“今天下午感覺怎麼樣?”他“哈哧哈哧”地喘著粗氣,並沒注意她的表情和語調,抹了把汗,甩了甩道:“累死了,能怎麼樣!”
“累也高興是吧!”她冷冷地,又酸溜溜地說。
他頓時感覺她說話的味道有點不大對勁,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莫名其妙地問道:“你什麼意思呀?”
“你說什麼意思。”她握著拳頭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又指著他:“我跟你講的話,你忘了是不?”
“什麼話?”他一頭霧水地問。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許你跟我妹說話,你不記得啦!”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拉他到床邊叫他坐下。他突然想起來她是這麼交代,但隻當是戲言,也沒太在意,遂笑嘻嘻地說:“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說那是你妹妹,都生活在這屁股大的空間裏,怎麼能不搭話!今天下午要不是幹活,至於說那麼多話嘛!”
“我妹也不行,看你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沒完,笑個沒完,心裏美吧,梅子也覺得你很聰明,打心裏佩服你了,是吧?”她依舊沒完沒了地胡攪蠻纏著。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冤枉,也很委屈,但他打心裏還是樂滋滋的,因為他切切實實能感到這個女人確實太在乎他,而且在乎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以至於誰的醋都吃,所以也就不再解釋,也許在她看來所有的解釋都是狡辯。她看他不說話了,放開手又道:“哼,姐夫跟小姨子的事多了去了,我就要提前做好預防。以後不許跟她們說話,記住沒!這,一來二去的,哪天我不在家,還不知——哼。”說完,她推了他頭一下。
“老婆,你這管得也太嚴了吧,那跟不跟謝燕說話呢?她才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呀。”他忍不住地笑出聲。
“那也不行,十四五歲又怎麼啦,現在孩子早熟著呢。”她態度堅決地說。
“好好好,那以後我就裝啞巴。”他舉起雙手在耳朵外側不停地做著小幅的前後劈砍狀。
“裝啞巴也不行。”她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又說:“跟我爸我媽還是要說的,跟我妹招呼還是要打的,但不能多說,記住沒?”
“我我,記住了,記住了。”他不停地點著頭,表示接受,又道:“你爸天天拉著個老——驢臉,我跟他幾乎就不說話。你媽蠻喜歡我的,現在隻有跟你和她能說話了,你想想,這樣不憋死我呀!”
“啊——你還敢罵我爸,憋死,也得憋著。”她兩眼圓睜地瞪著他,在他胳膊上使勁擰了一下,又憋不住地笑了起來。
晚飯的時候,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但她們對他的下午表現是讚不絕口,謝梅說:“張揚真是活學活用,一個文科生把物理力學用得淋漓盡致。”謝燕說:“這是初中物理上就有的哈,但都沒想著用。”他聽了淡然一笑,依舊悶頭吃飯,一言不發。謝梅說:“張揚咋了,今兒咋不說話了。”他趕忙回答:“累得不想說話了。”謝母笑道:“知識就是力量,今兒見識了吧。”謝父聽了微微一笑,但沒吭聲,這也是張揚見他第一次笑。
草草吃完晚飯,張揚憋屈地拖了張涼席,到謝家東三十米剛修的但未開通的水泥馬路上去納涼,恰好碰上謝娟的堂嫂散步,堂嫂見有涼席就坐下歇歇腳,跟張揚聊了些閑話。待他納涼結束,剛回到房間,謝娟就衝了進來,壓低嗓子嚷道:“你怎麼回事呀!”
“我又怎麼啦?”他再次感到莫名其妙。
“你說怎麼了,你跟大嫂在那做什擬咋(什麼呀)?”
“路上到處都是散步的人,你說能幹嘛。——你今天哪根筋搭錯了。”張揚哭笑不得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