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集(一)(1 / 2)

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橫掃亞洲,席卷全國,各黨政事業單位精簡裁員,工礦企業職工紛紛下崗。劉忠厚盡管重點大學畢業,卻在金融風暴的洪流中找不到對口的工作;盡管是國家包分配,但有關部門也隻是應付性地在淮海縣糧食局給他安排了個可以不去上班的虛位;盡管“上班”一年多,卻沒拿到一分錢工資,隻是在1998年春節前領了些米麵油,說是充抵工資。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使他情緒跌落到人生最低穀。灰色的世界給了他灰色的眼睛,他又用灰色的眼睛觀察這個灰色的世界。在他看來上帝是極度不公平的,他和他的家庭幾乎傾其所有換來的大學文憑,卻被現實踐踏得幾乎一文不值;過去一個中專生都能人模狗樣地主政一方,他一個重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卻找不到個能填飽肚子的飯碗;像張揚那樣三寸丁的個頭,在流落街頭的時候都有謝娟這樣的美女垂青,而他人高馬大才華橫溢的劉忠厚卻為愛屢屢遭受羞辱。在他看來,上帝和凡人都欺騙了他,他甚至後悔上了大學。當聽說張揚走上工作崗位的時候,他萬分沮喪,甚至心灰意冷。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張揚那樣有個當廳長的舅舅或大伯。本想大學畢業分配一份好工作,增加追求謝娟的資本,可現在自己一無所有,就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還有什麼資格再跟張揚競爭呢!若是張揚和謝娟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他想出去打工,可他父母很不甘心,總覺得打工是農民迫於生計的無奈選擇,他若出去打工,他家因為他考取重點大學光耀的門楣即會黯然失色。他苦苦地掙紮著。

1998年9月份的一天,同班同學孟麗娜的意外來信,使劉忠厚喜出望外。叫他如果願意可到廬陽市參加招警考試,信中還特別強調隻要他願意,就會心想事成。他很清楚這位市委書記的千金小姐說話的份量,但沒奢望得到她的垂青,他想可能是自己過去執著的追求感動了她,使她願意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接信的第二天,劉忠厚就迫不及待地趕到廬陽市,在孟麗娜的幫助下順利辦理了報名手續。半個月後參加了考試,順利成為一名交通警察。成為警察之後,劉忠厚又一次燃起了對謝娟的愛慕和向往。盡管他覺得勝算不大,但還是要作最後的努力,即使追不到謝娟,也要把張揚惡心到底。反正過去已經表白過,再多一次又何妨?倒不如堅持到底,傳遞感情專一的假象。想到這些,他再次給謝娟寫了求愛信。

十二月中旬張揚這批新警察第一次領到工資,第二天,他們七個非警校畢業的警察就被送到警校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到警校第二天,張揚就給謝娟寫了信,因為隻有郵箱沒有郵局,隻好在信裏夾了兩張一百塊錢。此前他也這樣寫信夾帶過一次,因為沒發工資,隻能略表寸心,但這錢被謝娟班裏取信的同學私拆截留了,張揚和謝娟都一直蒙在鼓裏。謝娟因為張揚的來信被截留,自然也就沒給張揚回信。這次張揚的去信同樣也被截留了,也許是取信的人害怕謝娟看了信就知道以前的信和錢被截留,會向學校反映,勢必會劣跡敗露。謝娟依舊沒回信,張揚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愛回不回吧,也許這正是他期望的。張揚心裏似乎又不能接受,因為在他看來,她隻屬於他,哪怕他不愛她了,她也應該屬於他。

到了元旦,警校放了一周的假。張揚既沒回來城,也沒回老家,更沒去江城師大找謝娟,而是去泗洪買了兩瓶雙溝酒看望大舅。他之所以選擇雙溝酒,因為這有著老家“土特產”的賴理,否則,買別的東西肯定會挨罵的。此事張揚在元旦前一周已經寫信告訴謝娟了,可元月中旬培訓結束回到單位,聽馮誌才說謝娟來過。馮誌才用身份證透開了張揚的門,謝娟才有了棲身之所。畢竟近兩個月沒有書信往來了,張揚不知道謝娟來幹什麼,是質問,還是攤牌分手?直到張揚回來的第三天,馮誌才捎回來謝娟的來信,張揚才知道最近兩個月她沒收到他一封信。他趕緊打電話過去,她在電話裏抽泣著說:“張揚,你別以為我就非你不嫁了。這麼久一封信不寫,你什麼意思?連去警校培訓,你都沒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