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娟因為放假時雨雪太大,路途不便,直接回了淮海市自己的家,約定春節後就到張揚這裏,重溫小別勝新婚。張揚自從占有張俠的身體之後,也沒了對謝娟的那份期待,隻是希望時間能淡化和她的關係,直至分手,因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提出跟她分手,隻能等待某種機會或借口的出現,達到自然分手的目的。張揚以上班第一年見習不許請假為由,春節期間也沒去謝娟家,反倒是決定利用連續休息兩天半的時間去張俠家過年。張俠家在來城至六水的中點路段的大莊鎮小莊村,單趟隻有兩小時的路程。春節期間車少,張揚一天時間到不了自己老家,更不可能兩天半回來。
年初二,爆竹聲聲喚醒了黎明,也叫醒了張揚,小火爐吐著藍色的火苗營造著溫馨,玻璃窗上爬滿珍珠,格外剔透晶瑩,值班室門上的對聯依舊四溢墨香,路兩旁彩旗在銀裝素裹中飄蕩,平日出收工的罪犯方陣不見了蹤影,隻有分布於各個路口的罪犯監督崗亭熱氣騰騰,高牆電網上兩隻麻雀相互梳理著羽毛,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仿佛新年恭賀新禧,道著萬福。吳天剛給張揚下了碗犯人包的水餃,催促他吃了趕路。張揚揉著惺忪的雙眼,“窟哧窟哧”涉雪前行,出大門時與武警戰士互道一聲“新年好”,頓感一身輕鬆,豁然開朗。
張揚當天坐了唯一的班車,約十一點在大莊鎮下了車。張俠早早在那裏等候,身著紅色的羽絨襖,映著白雪泛著紅韻,恍若獨樹一枝傲雪寒梅。見他下車,便小跑過來,身體左右扭晃,一手抱於胸,一手前後擺臂揮動。秀發隨風飄蕩,仿佛寫春聯潑墨揮毫意猶未盡。粉紅的臉蛋被凍得像富士蘋果,在冰天雪地裏凸顯著清晰的輪廓。丹唇外朗,皓齒內鮮,噴著哈氣,若吞雲吐霧,吻部微凸,又好似專為接吻所用。她雖不像謝娟那般高貴典雅,風致韻別,但也不失唯美清純,她有著村姑的淳樸和善良,有著不加修飾的自然和諧,有著能融化他的那顆炙熱紅心。她沒有一絲點綴和雕琢,沒有半點矯情和假斯,她甚至沒跟他說過一句甜言蜜語。她羞澀地對他說:“走吧。”他試圖去擁抱她一下,她扭捏地掙脫了,又轉頭對他道:“大侄子開四輪來接你的,別叫他看到。”坐著大侄子新建開的四輪機頭,一路顛簸打滑,好不容易到了她家。
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是不能隨便走親戚的,況且張揚跟張俠沒親戚可言。她家人見到他的時候,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但張俠沒有底氣確定跟張揚的未來,也無法跟家人明說,她哥嫂也隻能心照不宣地款待著。張俠皺著眉頭把張揚拉到房間:“你怎麼能過節來呀?你真的跟她分手了嗎?”
“過節來就是確定我倆的關係。真的分手了,否則,春節我能不去她家嗎?”張揚繼續隱瞞著真相,哄騙著她。
“就是分手了,你在來城找個人結婚多好呀!幹嘛來找我?你們來城監獄警察工資高,你又有學曆,還不是挑著撿著找呀!”她懷疑地看著他,似乎找不出他要娶她的理由。
“就因為我愛你。”他假裝深情地看著她。
“我覺得你是可憐我,我雖然愛你,但可憐我的愛,我也是不能接受的。聽李建成說你們剛到單位就有不少人張羅著給你們介紹對象。你找我,我會成為你一輩子的累贅,你想過嗎?”
“想過,但這個社會有手有腳的,餓不死人。”張揚堅定地對她說。
“你這樣,我過意不去。我什麼都沒有,配不上你……”她唉聲歎氣地低著頭,又道:“如果我考取大學,還真想追你,可,我沒那個命。”她掏出手絹擦擦眼淚,又對他苦笑一下。
“我就問你,你到底愛不愛我?”他把她摟在懷裏,用拇指扒去了她眼角的淚珠。她深情地擠出一個“愛”字。他趕緊接話道:“愛,就接受我,你記住隻要我們健健康康的就沒什麼過不去的坎,死我都經曆過,還怕什麼呢!你沒工作,咱想辦法做點小生意,餓不著就行,我這輩子沒想過大富大貴,隻想過小老百姓的日子,隻要你不怕跟我受苦就行。——你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