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說規定，我沒起床，沒打掃衛生那都是有特殊原因的。”郭犯對張揚指手畫腳地嚷著。
“我不說規定，那我該說什麼呢！製度麵前人人平等。不按照製度，怎麼管理呢！今天如果不扣你分，明天別人犯了類似的問題，那還扣不扣呢？”張揚依舊心平氣和地笑著說。
“你看你搞的，你說扣就扣啦？”郭犯激動地指著張揚，大有要襲擊的架勢，張揚坐在辦公桌前微笑地看著他：“不要激動，有理說理，激動解決不了問題。”郭犯似乎感覺到自己過分了，又稍稍調整一下情緒，用緩和的語氣對張揚道：“張幹事，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修饅頭機，一直熬到夜裏一點多，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幾乎天天忙得屁股不沾板凳。”
“哦，我隻想問你，今天早上睡懶覺，沒打掃衛生，有幹部批準嗎？”
“沒有。”
“沒有，就得扣分，你說的理由都站不住腳。我們隻看結果，如果都照你這樣的話，誰都會有一大堆理由。”
“照你這麼說，這個分必須扣啦？”
“是的。”張揚堅定地把這兩個字都帶上了重音。
“你看你搞的，你燒得個啥！就是監獄長來了也不能像你這樣不講理吧。”郭犯又開始激動得上竄下跳起來。
“來來來，你說說我哪點不講理了？”張揚邊說邊有節奏地點著頭。
“我昨晚加班那麼晚還不許我多睡會，天天忙得屁股不沾板凳，就憑這兩點。你也不能扣我分。”郭犯大聲地嚷著，唯恐別人聽不到。
“你別激動，別激動，聽我給你說說，為什麼你這兩點理由都站不住腳。首先，在夜班號房和澡堂更衣間都有機動床鋪，是專供遇到加班需要休息的犯人用的，你並沒有去這兩個地方休息，而是在你的原床鋪上。我說得對嗎？我們有這個規定嗎？”張揚指著牆上的製度細則，接著又道：“其次，說了你可能不愛聽。你幹活是很辛苦，我們都看得到，在別人眼裏你是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在我眼裏，你既沒功勞也沒苦勞。”門外犯人聽了這話之後，哈哈大笑。
“你想找茬，當然說我沒苦勞啦。”郭犯把聲音提得很高，似乎要爭得其他犯人的同情和支持。張揚忍俊不住道：“我說了你就明白了，首先聲明，我一不變態，其次跟你沒仇沒過結，沒必要找你的茬。說你既沒功勞也沒苦勞就是因為你太苦了。你苦是因為什麼呢？苦說明你技術一般，作為維修工，你的成績不是看你多幹多少活，而是看你少幹多少活，而且是越少越好。你維修一次機器，能管他個年把半年不需要維修，那才是你的成績，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上午修好，下午就壞了。你要知道你這邊修那邊壞，要耽誤多少生產。——來！問問門外的犯人，是不是很耽誤生產？”張揚手指門外圍觀的犯人，犯人騷動地議論起來，有的說第一次聽到這麼評定維修工的成績的，有的說看結果吧，有的說估計張幹事經不住他纏，還有的說看來郭犯今天碰到張幹事這個攪毛的對手了。
郭繼宏被張揚說得啞口無言，似乎又覺得丟了麵子，便惱羞成怒地問道：“你就說，這分扣還是不扣？”
“不是已經扣過了嘛。”